哈利被弗雷德和乔治一左一右架着胳膊拖出球场，袍子领口勒得他喘不过气。
“你们到底要把我带哪儿去？”他挣扎着说，声音里压着明显的怒火，脚后跟在草地上刨出两道凌乱的痕迹。
“更衣室。”弗雷德回答说，另一只手推开试图凑过来拍照的科林·克里维，“麻烦让让，小不点儿——”
“放开我！我自己会走！”哈利用力一挣，耳边传来“滋啦”一声，终于挣脱了束缚。
他没有理会肩上裂开的口子，埋头冲向更衣室，一把将门推开。门板重重撞在墙上，震得衣柜旁的扫帚都倒了好几把。
弗雷德跟着闪身进了屋，乔治则守在门外，拦住所有好奇张望的学生。
门“砰”地关上，瞬间隔绝了一切声音。狭小的房间里只剩下满脸怒气的哈利和笑容灿烂的弗雷德。
“你要跟我说什么？”哈利没好气地扯开被汗水浸湿的领口。
“哦，别这么激动，好伙计。”弗雷德靠在一排储物柜上，“我是有些事情想要告诉你。”
“这不算一个好的邀请方式。”哈利的表情依旧难看。
“真是抱歉，”弗雷德无奈地耸了耸肩，“但我实在等不及了……艾勒提今天很漂亮，是不是？穿着那件黑色衬衫，头发扎成马尾……”
哈利愣了一下，脸色瞬间涨红了：“你为什么不直接说重点呢？”
“好吧，好吧。”弗雷德收敛笑容，声音变得认真起来，“哈利，我喜欢她。”
“什、什么？”哈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弗雷德怎么会喜欢艾勒提呢？他好不容易才搞明白自己的心意！
“她知道吗？”哈利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我是说……艾勒提知道吗？你跟她说过这件事吗？”
他不自觉地攥紧拳头，心底有种冲动疯狂叫嚣着要给弗雷德甩个恶咒，最好把他变成一只不会说话的癞蛤蟆。
“她不知道。”弗雷德若无其事地说，“我们从小就生活在一起，我了解她的一切，包括她最讨厌被人围观看热闹。”
“所以，你是想让我跟她保持距离？”哈利感到怒火中烧，“这不可能！你明明看到我——”
“你以为在全校师生面前把飞贼硬塞给她是件很浪漫的事儿？”弗雷德打断了他，“你就完全不考虑她的意愿吗？”
哈利紧抿着嘴唇，好像这样就能堵住那些即将脱口而出的辩解，比如情绪使然……
可他心里很清楚，这些借口根本站不住脚。
他确实忽略了艾勒提的感受。
“哈利，你们根本不合适。”弗雷德一脸淡然地看着他，“没人会喜欢一个处处需要照顾的小弟弟。”
“但我现在成长也还来得及！”哈利立刻大声反驳回去，“我会努力追上她，让她看见我，真正地——”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弗雷德毫不留情地再次打断他，“这对她来说只是一种困扰。”
“哈利，你太过急切了。”说不定会连累到我。这话他没说出来，只是叹了口气，语气稍稍缓和下来，“我把你当朋友，我们可以公平竞争，但你必须学会克制……”
“除非你愿意连现在的关系都彻底失去。”他抬手按住哈利的肩膀，轻轻拍了两下，“好好想想吧，艾勒提说不定就会因为你的一时冲动突然疏远我们所有人。这一点，你应该早就深有体会。”
“走吧，该回公共休息室参加庆祝会了。”弗雷德松开手，转身朝门口走去，“这一路的时间，足够你调整好情绪了。”
哈利沉默地望着他的背影，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他的确不如弗雷德了解艾勒提，也没有那样得天独厚的优势。
可他还是想试一试。不管结果如何，总要试过才知道。
至于什么公平竞争？这个词从一开始就荒唐可笑。
即使弗雷德拥有和艾勒提从小到大的情谊又能怎样？
现在，每天和她并肩穿过走廊、在同一张长桌上用餐、有着共同秘密的人，是他——哈利·波特！
如果他在这时候退缩，安于仅仅做一个“朋友”，那他才是全世界最愚蠢的白痴！
不过，弗雷德有句话确实说的很对，艾勒提很可能会因此疏远他……
他必须得请个场外援助才行。
罗恩？不行。罗恩一直把艾勒提当亲人看待，要是知道了他的心思，恐怕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小天狼星？也不行。先不说小天狼星到现在还是单身，就说他那性格……哈利几乎能想象得到，他绝对会突然从各种角落冒出来，一把搂住自己的肩膀，大声传授“追女孩的秘诀”。
赫敏？更不行了。赫敏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会转头就告诉艾勒提，另外的百分之五十是送他一本比城墙还厚的书。
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也是最合适的人。
他有过追女孩的实战经验、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如愿以偿，却因为艾勒提的关系不得不偷偷交往。
那个人，绝对会全力帮他。
……
另一边，艾勒提回到城堡后只匆匆和赫敏打了个招呼，便直接躲进了有求必应屋。今天本就是与斯内普训练的日子，即便缺席了庆功宴也是理所当然的。
九点一到，斯内普就准时推门而入。在看见艾勒提的瞬间，他面容一僵，随即又立刻恢复了平日那副淡漠的神情。
“看来卡特小姐还尚未被青春期的荷尔蒙彻底侵蚀大脑。”他冷冷地开口，声音里带着讥讽，“难道是我们魁地奇赛场上的大英雄，忘了邀请你参加他的庆功宴？”
艾勒提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来了，又来了，熟悉的阴阳怪气。
她强迫自己压下心头的烦躁，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变得平静。
“斯内普教授，”艾勒提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哈利是我的朋友。”
斯内普怔怔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叫了她的名字。
“卡特。”
“怎么了，教授？”艾勒提疑惑地皱起眉头。
斯内普沉默片刻，轻声说道：“我只是提醒你，要把心思用在该用的地方。”
艾勒提点了点头：“我明白，教授。”
过了一会儿，斯内普又开口了：“那些……幼稚的感情，只会拖慢你的脚步。”
“你到底在担心些什么？”艾勒提皱起眉头，声音里带着被反复说教后的不耐烦，“担心我满脑子只想着跟男生谈恋爱，耽误正事吗？”她抽出魔杖指向自己的太阳穴，“我发誓我绝对不会——”
斯内普猛地抬起手，艾勒提的魔杖瞬间脱手而出，“啪嗒”一声落在地面上。
“你是疯了吗？”他愤怒地咆哮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斯内普教授，”艾勒提的嗓音有些干涩，“如果你真的这么难以忍受我，明天我可以去向邓布利多申请……换一位指导老师……”她实在是受不了斯内普这样阴晴不定、忽冷忽热的对待了。
“我没有……”斯内普嘴唇微动，艰涩地吐出了几个粘连不清的音节。
“什么？”艾勒提的耐心几乎已经到达了极限，“对不起，教授。这样断断续续的对话，让我觉得很累。”
“你不必对我使用敬语……”斯内普喉结滚动了一下。
“我很难不怀疑你那‘美好’的精神状态。”艾勒提嗤笑一声，“如果你是来上课的，那我们最好现在就开始。但如果你是来审问我的——”她一步步走到斯内普面前，仰起头，“那我不妨明确告诉你，如果我喜欢谁，一定会坦坦荡荡地告诉全世界。”
“我现在终于想通了……你为什么总是说我‘逾矩’。”艾勒提扬起一个苦涩的笑容，眼眶微微泛红，“也许在你眼里，我大概就是个不知羞耻、毫无分寸，整天只想着吸引男生、满脑子幼稚幻想的傻瓜吧？”她倔强地睁大双眼，哪怕视线渐渐模糊，也执拗地想要寻求一个答案，“是这样吗，教授？”
斯内普的脸瞬间褪去了所有血色，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剧烈地翻涌着。
他看见她的泪水，那倔强的、不肯移开的目光像是一面镜子，逼迫他直视自己的卑劣。
“别这样看我，卡特……”斯内普仓惶避开她的视线，声音嘶哑得几乎不像他自己，“我从未……那样想过。”这话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
艾勒提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悄悄碎掉了……
她其实早该明白的。
从二年级他面无表情地说出那句“倘若卡特小姐能自爱一些，自然也不会有这样的传闻”时起，这些偏见与轻蔑就已经深深刻在了他看她的每一道目光里。
只有她还天真地相信，日子还长，时间总会让他看清真正的她……
“是吗？”艾勒提轻轻笑了笑，带着浓重的鼻音，“那或许……是我想多了。今天的课程，请允许我请假，教授。我想我并不在状态。”
令人窒息的沉默压下来。
斯内普看着那道娇小的身影从自己身侧擦过，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攥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
“卡特……”
艾勒提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明天……”他试图找回平日冷漠的语调，却彻底失败了，“课程照旧？”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卑微的挽留。
艾勒提吸了吸鼻子，肩膀微微颤动了两下。
良久，一个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传来：“好。”
门被轻轻关上。
空荡的有求必应屋里，只剩斯内普独自站在原地，他伸出的手还维持着悬在半空的姿态，像一个未完成的企图，最终也只是悄然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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