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法家，法理学宫。
韩非闭关三个月，今日突破天人，出关。
“师兄？”韩非诧异说道。
“师弟。”李斯笑道。
他已经在外边等了一个多时辰。
“师兄何必在这里等着，留个消息，我出关后自会去找你。”韩非笑道。
“此事重大。”李斯正色说道。
“哦？”
“潜龙榜出世了。”
“沉寂十年怎么现在出世了？”
“你看。”
李斯将一个竹简递给韩非。
他接过打开，快速扫上一遍。
韩非过目不忘，不需要看的仔细。
第一秦武？
从来没听说过。
我排……第六。
嗯，有品。
师兄……第七十六。
法家只有他二人在榜。
“这秦武是谁？”
韩非把竹简还给李斯。
“燕国人，突然冒出来的，在燕楚交流赛上三拳击败了芈德，还是使用春秋笔的芈德。”
李斯在“春秋笔”三个字上加重了声音。
韩非满脸震惊。
芈德他认识，切磋过。
他三拳打不败芈德。
他根本打不败使用春秋笔的芈德。
我这第六和第一差距这么大？
“厉害！”韩非感叹道。
“潜龙榜出世，我预感乱世将至，天下可能就要迎来一统。”李斯说道。
“师兄是觉得，潜龙榜出世，天机老人这是在暗示天下？”
“没错！以你我师兄弟之才，若能投得明主，必能一展才华，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师兄这是想好了去处？”
“对！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去秦国。”李斯说道。
“去秦国？为何？”
“听闻秦王广纳贤士，去试试。”
“师兄不是楚国人？不回楚国？”
“楚国的情况师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回国也不会得到重用。”李斯苦笑道。
楚国的天才太多了，他这潜龙榜第七十六，根本排不上号。
但秦国就不一样了，整个榜单只有四人——
第二十一名——王翦
第八十三名——蒙恬
第九十七名——李信
第九十八名——蒙毅
四人还都是兵家弟子，远在齐国游学。
回不回秦国都不一定。
这种情况，他这潜龙榜第七十六名去到秦国，含金量可就高了起来。
只要秦王不傻，就一定会重用他。
“倒也是。”韩非说道。
楚国好似上天眷顾，人才辈出。
这一代“九子夺嫡”的局面，就是最好的例子。
在他看来，若是千年前的鬼谷子，先让楚国休养生息几百年，提升国力。
不说一统天下吧，怎么也能超越齐国。
“师弟意下如何？”李斯问道。
“师兄，我……是韩国公子。”
“怎么从没听你提起！”
李斯有些震惊，又有些怨恨。
他和韩非同门学习了快二十年，早已把其当作一生挚友，知己。
但韩非竟然瞒着他这种事情！
他对韩非可从来没有秘密！
“小时候不受父王宠爱，被送到法家学习，又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韩非苦笑道。
“所以师弟的意思是？”
“韩非要回去，不能与师兄同去秦国。”
韩非行歉礼，很是愧疚。
一疚瞒了师兄自己的身份，二疚不能与师兄同行。
“师弟要回韩国？”
“嗯。”
“可韩国是七国最弱！师弟这一身天赋，不该浪费在那里！”
“终归是祖国，再弱也要回去。”
“师弟糊涂！”
李斯怒其不争的说道。
“天下格局已经定下！韩国早就失去了争霸的资格！我去秦国已经是下选之策！师弟你再不济也要去燕国啊！”
“失去了争霸资格？”韩非眯起眼笑道，“师兄是如何看待这天下格局的？”
虽然二人早已就此事聊了数次，但现在韩非仍然要再问一次。
“大虞八千年前分崩离析，齐国就无敌了八千年，看起来是七国中最有希望完成大一统的国家。”
“但八千年间齐国错失了无数次机会，在我看来不是天命所归。”
“虽强，但不是上选，只能算中选。”
“嗯。”韩非点头。
“楚国八千年间虽然时强时弱，但从未掉出过上三国之列！虽然千年前鬼谷子功败垂成，只差一步，天命有所欠缺。”
“但这代长公主惊才绝艳，各位公子都是人中龙凤，道家也是天才辈出，实属天命所归！”
“此乃上选！”
“嗯。”韩非再次点头。
“燕国武道贫瘠，修行者质量差，但资源丰盛，盛产粮食。
“粮乃民之本，只凭这点，燕国就有足够的底气去争夺天下！”
“燕王姬和圣明之君，上将军粟朗有昌国君乐毅之姿，丞相于瑾，御史林拯，都有大才！”
“况且这代燕国出了位秦武，储君姬坤文采斐然，修为也不凡。”
“燕国虽然没有圣人强者，但与风家有关系。”
“风家现在一门二圣，算燕国有一圣。”
“可为中选！”
“一门二圣？”韩非不解问道，“风清扬突破了？”
“突破了。”
李斯把最近的事情讲给了韩非。
“《离骚》，《悬神赋》，这姬坤厉害，当真厉害！”
韩非感叹这两篇文章的惊艳，十分佩服姬坤的才华。
看来还是不能小觑天下人啊！
“师兄继续。”
“秦国虽然排在七国第四，但渡过了那恐怖的天灾，白起也还在世。”
“秦王虽为女子，但胸怀之大不弱男子，将秦国治理的安稳，如今又收回了川州。”
“虽不是上三国，但我看来有天命在，可为下选。”
“赵王平庸，但赵国出了刀圣王霸，又有阴阳家，天机老人也突破圣人，国力虽弱，但有两位圣人。
“可为下下选！”
“魏王老迈，魏国虽有墨家在，但国力一直积弱，不值一提！”
“韩王……”李斯欲言又止。
“师兄放心说。”韩非笑道。
“韩王昏庸无能，好色，暴虐，大用奸臣，国力一直都为七国最弱！”
“九流十家更无一处在此，在七国中土地面积最小人口最少，只有齐国三成！”
“韩国……必定先亡！”
李斯看了眼韩非，担心这番话得罪于他，惹他生气。
但韩非毫不在意的笑了笑。
“师兄说完了？”
“说完了。”
“按师兄所说，齐国燕国都为中选，但秦国为下选，师兄为何不去燕国？或者留在齐国？”
李斯被问住，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来说。”
“师兄怕！”
“你怕比不过上将军孙膑！你怕比不过太尉田忌！你怕比不过丞相邹忌！正如你怕回到楚国得不到重用一样！”
“你甚至连燕国都不敢去，矬子里拔将军，选了个还能看得过去的秦国！”
韩非一席话，揭开了李斯的遮羞布。
他的脸变得通红。
“但吾辈修士，逆天而行！天都不怕，又何惧人！”
“韩国再弱，再差，我也要回！”
“我韩非为何就不能把韩国变强？为何就不能改了这天下格局？”
“我韩非在哪里，哪里就有争霸的资格！”
“你这是逆天命！顺势而为才是长计！”李斯反驳道。
“我韩非才不要做随波逐流的人，我要的是掀风起浪！”
“风浪转瞬即逝！逐浪而行，才能静水流深！”李斯再反驳道。
“没有能力掌控风浪的人，才会逐浪而行！”
“你是说我没有能力？”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不必多言！”
李斯愤恨的盯着韩非。
“你是潜龙榜第六，我自然没你有能力！”
李斯转身便走。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二人就此别过！”
“师兄……”
韩非想要拦下李斯解释，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回你的韩国，我去我的秦国！我倒要看，是谁笑到最后！”
望着师兄逐渐走远消失的身影，韩非自责的叹了口气。
是他言过了。
韩非坐在了地上，非常郁闷。
许久之后，他想到离骚中的两句诗，转而开怀大笑起来。
“謇吾法夫前修兮，非世俗之所服。”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好一个九死未悔！”
“哈哈哈哈哈！九死未悔啊！”
我韩非偏不要逐浪而行顺势而为，我要掀风起浪造势逆天！
余心所善，九死未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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