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若舜蜷缩着身子，又硬撑了一夜。
这日午膳。
“呕……”
宴若舜有些孕吐，他平复了一会，蓦然发现膳食里面居然有他爱吃的核桃酥，他摸了摸自己的腹部，缓缓伸手拿起一块，小心翼翼的放进了嘴里，眼泪不争气流出来。
他吸了吸鼻子，又擦干了眼泪，呸，宴若舜察觉点心里有什么东西，皱眉吐了出来，是一张纸条藏在点心里，他展开，上面只写着四个字：石砚色留。
宴若舜愣了愣，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将纸条藏了起来。
过了一会，两个宫侍进来收拾残羹冷炙。
商迟刻意挨到宴若舜身侧，见他没什么反应，忍不住不经意踩了他一脚。
宴若舜皱眉，刚要生气，却抬眼见到商迟衣袖露出的帕子，额，石砚色，他恍然明白过来。
脑中灵光一闪，宴若舜利落起身，同时一脸生气的反手将桌上的盘子扬了，碎片溅开，他大声朝另一名宫侍道：“这膳食怎么做的，莫不是下药了，吃的我胃里难受，你去弄些开胃的来，我要吃酸的。”
话落又朝商迟喝道：“你留下，把这里收拾干净。”
另一名宫侍有些被吓到，垂首后退半步，唯唯诺诺道：“是。”然后便慌乱的退了出去。
商迟自然而然留下来。
一边收拾碎渣，一边摘下假皮，冷声道：“宴侍君，是我。”
宴若舜看着，睁大了眼，“商迟？”
“你怎么来了？”
他嘴角扬起弧度，喜悦道：“是……是妻主让你来救我的么？”
商迟淡声，“嗯。”
“不过只有我潜进来了，暂时还不能救你们出去。”
宴若舜点点头，“你见到凤后了？他怎么样？”
商迟：“比你差些，不过还活着。”
宴若舜舒了口气，接着又神色凝重起来，“宴若倾刚得了北曜黑玄甲铁骑的虎符，你有没有办法让姬幽知道。”
商迟眸光微动，“黑玄甲？就是你们北曜传得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那支铁骑？”
“你怎么知道？”宴若舜蹙眉，这是皇室秘辛，商迟居然也知道，见他又不应，宴若舜便放弃追问，继续道：“其实还有另一个虎符可以压制宴若倾手里的，在我的玉珏中，不过需要我的血，血滴玉碎，虎符现。”
“可是怎么传出去，你有没有办法？”
商迟沉声，“有。”只是这样的话，他和姬幽便会断了联系。
他微叹，“不过那也是救你们唯一的接应，除非她彻底杀了宴若倾，否则你们的性命便堪忧了。”
“我相信她，我不怕死。”宴若舜决然道，眼眸不争气的蒙上了一层水雾。
“可你舍得死么？”商迟戳穿了他。
宴若舜背过微颤的身子，用商迟递过来的匕首划破了手指，血滴进小瓷瓶里。
须臾，他转过身，将瓷瓶和匕首交还给商迟，眸中含泪却笑着说，“你快走吧，早点送出去，姬幽就能速战速决。”
商迟没有犹豫，接过后便转身离开了。
——
宴若舜的话和装了血的小瓷瓶，商迟传给了接应他的石瑰，消息顺利带给了姬幽。
姬幽得到了和宴若倾手里一般无二的虎符，沾了宴若舜血液的虎符才是拥有绝对控制黑玄甲的主符。
姬幽率领着气势如虹的南月大军如潮水般涌向鹿城，一时间，喊杀声、战鼓声震耳欲聋，整个战场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和血腥气息。
关键时刻，宴若倾奉为底牌的黑玄甲公然反叛，反而为南月打开了鹿城的城门，固若金汤的防守也在顷刻间崩塌。
当宴若倾察觉到情况不对时，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姬幽所带领的南月大军犹如一把锋利无比的利剑，迅速地撕开了鹿城的防御，长驱直入。
城内有宴若倾亲自设计的机关，勉强能撑一阵。
地牢。
关押姬钰的狱中。
宴若倾满脸阴翳，姬幽居然可以号令黑玄甲，她步步逼近姬钰，却见他面不改色，她冷声，“你不怕？”
“看来你是笃定姬幽会救你了？”
距离三步远时，姬钰将衣袖下的发簪拿出来抵在脖颈，决然道:“你别过来，她救不救我不重要，我只是笃定你不会现在杀我，但我也不怕死，若你辱我，你想拿来威胁她的只能是我的尸体。”
宴若倾冷笑，她停下来，微微抬手，朝身后的下属道:“带走。”
让人将姬钰带走后，宴若倾又来抓宴若舜，她愤然道:“姬幽手里怎么也会有黑玄甲的虎符，宴若舜！你什么时候给她的！”
“你个吃里扒外的！皇姐真是错信了你！”
宴若舜被捆起来大声道:“放开我！宴若倾，你要做什么？”
宴若倾勃然给了他一耳光，“做什么？姬幽想杀我，你和她将皇姐逼得无路可退，皇姐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
“你这么帮她，皇姐倒要看看你能落个什么下场！”
脸上火辣辣的，宴若舜脸偏过去，嘴角溢出血，他挣扎着，最后劝道:“姬幽之前说了，只要你投降，她不会杀你的。”
宴若倾凉凉一笑，这种鬼话宴若舜也信，她沉声，“狗屁，阿舜，你难道真的不想活命么？”
“皇姐只要北曜，待会儿见了姬幽，你要还想活命，就让她退兵。”
宴若舜看着她，摇摇头，“她可以留你的命，北曜就算我求情，你也别想了，谁让你守不住。”
宴若倾面容森然，冷沉开口，“冥顽不灵，反正皇姐也要死了，正好拉个垫背的。”
——
巍峨的城墙上。
姬钰和宴若舜被绳索紧紧拴着手腕，高高吊在半空，他们下面是不断运转收割的人肉机，一旦绳索滑落，便是粉身碎骨。
姬幽拧眉抬手，身后跟着的将士顿住，她开口朝宴若倾道:“宴皇，抓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算什么本事，不如你我真刀真枪的一战……”
宴若倾冷笑，姬幽暗地里使得阴招还少吗？这会倒是正义凛然了，“确实不算什么？但只要管用，能让南月陛下有所顾忌，也不枉在下将人费力劫持过来。”
宴若倾站在风中，笑容癫狂，又朝宴若舜道:“小十八，难道你不想知道你的妻主更爱谁么？”
宴若舜身子颤抖，脸色难看，大声吼道:“不想……不想！”
“宴若倾——你神经病！放开我。”
宴若倾身姿挺立，摸了摸一旁控制绳索的机关，嗓音冷冽，大声道:“姬幽，我这十八皇弟和你的一国凤后，可想清楚了，若保凤后，便是一尸两命，若保宴若舜……”
“不过我这皇弟除了容色其他实在是差，想必南月陛下应该会保凤后吧？”
宴若舜一直口出恶言，实在难听，宴若倾便让人将他的嘴封上。
宴若舜嘴里呜咽，泪水涟涟，“唔唔唔！”
姬钰紧紧望着骏马上英姿飒爽的姬幽，闭了闭眼，声音颤抖着喊道:“陛下，救宴侍君吧，他肚子里还有陛下的孩子……”
与此同时，一旁的宴若舜泪如雨下，一边在心里不断的咒骂着宴若倾。
宴若倾等着姬幽的决定，刻意留了半炷香的时辰。
姬幽微微眯起双眸，轻启朱唇，缓缓说道：“朕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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