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德妍,也正式成为这次宴席中端酒的侍女。
这半年里,德妍经过重重选拔,又有仆妇的倾力推荐,最终与南郁、黄香儿一同被送到绯花、蛛月两名养娘手下学习琴棋书画、瓷器品鉴、神情姿态等。蛛月养娘懂得药理,能将寻常的花草制成香膏,为她们滋润肌肤。
除了黄香儿与南郁,她最熟悉的,就是当日那个略吃胖了的少女闵茉,她后来很是注意饮食,再加上本是长个子的年纪,很快也就又瘦了下来,再加上容貌清秀,也就被一块儿选了出来;另有一名柔弱少女,皮肤白皙,名为莒歌,再来就是苏辛沅了。
那苏辛沅的名字听着就很美味,德妍在心里偷偷叫她酥心圆子。颇有些文采,通诗书,懂药理,德妍自以为不过识文断字,比不得此人。她又时不时地说两句大道理,两名养娘待她似乎比其他人更为不同。
而德妍本人,就有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她和辛沅同样识字,但读书少,不通文史,对一些民间传奇、野史村言之类更熟悉些;相貌算美,但在一众美人间也显不出来;体格风骚,但和黄香儿的丰腴白糯相比又显得不那么玲珑纤巧。
不过,她有一种健朗野性之美,仿佛山间轻灵矫健的鹿一般,和一向流行的偏弱柳扶风、娇慵无力的风格有所不同,危险而神秘,容易让男人生出征服的欲望。有时候几位姑娘偷偷咬耳朵,疑心她是不是带着更南边的青诏诸部的血脉。
因着这份独特的气质,又兼她学东西肯下功夫,行动敏捷灵巧,若说拨去做了府中姬妾的丫鬟又有些可惜,绯花提过一嘴,若是入宫,倒是条出路,正中德妍心事。
今日这几人被指到偏殿,其他人在外传菜传酒,而德妍比其他女子高了一些,放在传菜的队列里显得太突兀,又得过那些仆妇的盛赞,说她如何省得规矩,如何听话懂机变,于是绯花便叫她在里头为客人斟酒。黄香儿一开始觉得自己相貌出众,不该在最末伺候,但被绯花敲打一番,也就作罢了。
德妍到偏殿时,碰到桂铎,两人在小队频段说了几句,面上,德妍只是谦恭地斟酒。
众人面前都是半熟的白斩羊首,由女姬浇上红浆,用银刀将上面的肉切下。
琼王让一名女姬挖出羊眼珠吃下,又喝了酒,便说无趣,一名宾客便提议用温酒仪。
桂铎听到这三个字顿时愣住,抬起眼来,就看到一名叫做婀娜的家伎,将酒壶中的酒倒到自己口中,对着一名宾客的嘴,将酒液渡了进去。
桂铎的手一瞬间捏紧了酒杯。
德妍也瞬时浑身僵住。
陈桂林在会议室往枪中填子弹。
少顷,桂铎放下酒杯,看了德妍一眼,德妍咬了咬牙,走向下一桌,机械地往母怀肃杯中倒着酒。
眼前是男子将手探进女子胸脯,笑嘻嘻地说这是暖手器,又有男子撕开女子的衣裙,呕吐在那女子胸怀中。
半年多前淑慎问她,选择这一世成为男身还是女身。
她做了三十年男子,对成为女子原本没有概念,想着反正也是转世,确实不必在乎男女。
而此刻,那些男子淫笑的脸,仿佛是直直对着自己,那些不安分的手,仿佛是在自己的胸脯里揉搓,那些腥臭的呕吐物,仿佛是黏在自己身上。
她们是女子,她们是器物。
酒液溢出了酒杯,沾湿了她的衣袖。绯花方才似乎和苏辛沅说了什么,又看到德妍这边出错,过来严厉道:“你这奴婢作死吗!”
母怀肃也不自在,咳了一声:“不妨事。叫这婢子下去换身干净衣裳吧。”
绯花便说:“若不是母公子宽宏,我定要好好教训你!还不下去,服侍袅娜擦洗,再把你的衣裳换了。”
德妍僵硬着到了小室,袅娜方才被吐了一身,德妍服侍着袅娜脱下衣裳,苏辛沅为袅娜擦身,她则拿起脏衣出去了,回来时却听到苏辛沅和袅娜在说话。
她耳力极佳,纵使两人压低声音,也一字不落地听见。只听苏辛沅言语试探,袅娜承认有孕三月有余,说是想等大了肚子,也许可以到庄子上为奴,也好过在此处供人取乐,生不如死。
德妍心知这是不可能的,前世乌拉那拉氏一族蓄养妓女,结交官员,有一女子怀孕后被活活勒断骨盆,将胎儿压出,母子一同埋在院子里,直到多年后才被挖出,沉冤得雪。袅娜的身孕被发现,只会落得相似的命运。
她正在思考该怎么提醒袅娜,外间已经催了几次,苏辛沅扶着袅娜出来,德妍在前面提灯,这时有一男子竟然从偏殿摸了过来。
德妍认出这是方才吐在袅娜怀中的人,同步了视域后,桂铎发来消息:“是琼王门客,太子洗马,曹济。”
德妍:“他定是色心大起才来的,那个袅娜有了身孕,一碰就要被发现,怎么办,大人?”
桂铎:“我先问一句,人要怎么打呢?”
那曹济衣帽歪斜,口舌生疮,散发着酒气和口臭,见着袅娜,便胡乱将她往小室里拖,苏辛沅忙笑道:“姑娘快去偏殿,离开久了怕管事要问起呢,王爷也要怪您怠慢。”
然而这一说话,曹济偏头看见苏辛沅,又去拉扯她。德妍扯出一个笑上前道:“大人,袅娜姑娘还要到头前陪侍王爷,奴婢来陪您取乐就是。”一边对苏辛沅和袅娜道:“还不快走!”
曹济搭上她的肩,笑道:“别急着走嘛,你这丫头倒是乖觉,他日王爷发达,我跟着享泼天富贵,你,还有你,都来做我的姨娘如何?”
他得意已极,淫笑道:“今日嘛,就叫我也享享齐人之福,你们三个一块儿服侍本大爷。”
说着,竟放开了德妍,又去拉扯苏辛沅。苏辛沅被一下扯开衣袖,羞窘至极,立时推开了曹济,曹济从没受过如此反抗,当即勃然大怒,就要打人。
却在手刚刚抬起时,便被抓住。
德妍散着一头乌黑长发,从他背后贴上来:“别动怒嘛,曹大人。”
曹济感受到后腰传来的凉意,知道身后之人是用发簪抵住了自己,惊怒之下酒醒了一半:“你,我是王爷的贵客,你敢!”
“嗤”的一声,曹济轻薄的春衫破开一个洞,簪子捅进皮肤寸许,血迹晕开。
德妍抽出发簪,将带血的发簪抵在曹济颈上,疼痛和恐惧让曹济的酒彻底醒了。
苏辛沅和袅娜也吓呆了,德妍一扭头:“走,跟我去偏殿。”
苏辛沅这才反应过来,皱眉道:“你这般乱来,王爷问起,岂不是带累袅娜姑娘?”
德妍道:“让他发现袅娜姑娘的秘密,结果只会更差,与其如此,不如跟我搏一搏。”
而偏殿中,桂铎凝视着面前的酒壶,接着霍然而起,拿着酒壶走到一个正拉着家伎大吐的醉汉身后,举起酒壶,便砸了下去。
他前世是文臣,那次重伤便病弱多年,其实根本不会武,打人还是方才和德妍偷师了的,好在此刻武器在手,那人又烂醉如泥,倒是轻易将那人砸得头破血流。
满室静默,还算清醒的人被这桩变故吓得目瞪口呆。琼王先是惊愕,接着,他肥胖的脸上露出愤怒的神色:“哪来的狂徒!”
母守肃这才反应过来,就要起身,桂铎对他比了一个“坐下”的手势,接着直直跪下:“满座烂醉取乐之人,皆是酒肉朋友,小人而已,王爷还要为他们所蒙蔽吗?”
还未等琼王反应,一名仆妇已经急匆匆上前,对琼王耳语一句。
琼王惊异道:“什么?”
这时,德妍已经挟持着曹济来到偏殿。殿中宾客一片哗然,蛛月、绯花见此情景,也是惊呆了。
曹济一见琼王,立刻大叫:“王爷救我!”
德妍大喝一声:“奸贼还要陷王爷于不义吗!”
说着看向袅娜:“袅娜你说,这贼子方才说了什么大逆不道、挑拨王爷与国君之言!”
袅娜只一犹豫,便跪下道:“王爷,此贼方才对妾身和这两个婢女拉拉扯扯,不让妾身过来伺候,还说什么,等王爷发达,他跟着享荣华富贵,就要将这婢女收为姨娘!奴身边这另一名婢女,还有众多管事仆妇都可作证!”
德妍又转向曹济:“你说,她有没有冤枉你!”
曹济大呼:“王爷救命,这疯女人……啊!”
德妍出手如电,左手探进他口中,将舌头拉出,右手将发簪用力刺下,只听“噗嗤”一声,曹济的舌头已经被生生扎穿,血流如注。德妍犹不停手,拉着簪子左右搅动,直到半截带血的软肉坠落在地。
德妍放开手,曹济仰面喷出一大口鲜血,一多半喷在德妍面上。他软倒在地,不断抽搐,如此重伤,大量鲜血会倒流回肺部,必是不活了。袅娜吓得惊叫一声,在场众人面如土色,倒是蛛月面上带出一丝冷笑。
德妍面上鲜血往下淌着,她面无表情,掀裙跪下:“王爷,此贼离间您与当今圣上,冤枉您有不臣之心,奴婢虽身份低贱,亦心系王府安危,今日当着众位大人的面,断了此贼的舌头,还王爷一个清白!”
桂铎立刻帮腔,转头怒骂:“曹济小人!你得了王爷举荐,才有太子洗马之位,不思为国尽忠,在这里言三语四,坏了王爷的名声,简直恩将仇报!”
他转过头,环顾四周,继续骂道:“还有你们这帮奸臣!王爷本来不过是天真烂漫、雅好风流之人,若不是你们这帮贪图享乐的奸臣挑唆,怎会有今日这般坏了王爷名声的情形!”
琼王一句话都没说就被架起来了,也是真怕这曹济之言传出,只得不虞道:“本王竟不知曹济狼子野心,左右还不快将他送到官府!”
门外的侍卫入内,将半死不活的曹济拖了出去。
琼王看席间众人神色莫测,只得先让众人散了。
只是他刚要开口,脑中却忽然冒出一个声音,影响了他的思绪。于是他道:“你们都散了吧,这个人,还有袅娜身边那两个婢子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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