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处，出现一个老者，他躬着背，弯着腰，脸上满是皱纹，仿佛那干枯即将脱落的树皮。
一头银发中，夹着几根灰丝，那形容枯槁般的手臂仿佛腐朽的枯木，好似随时会断裂！
可明明那样一个半个身子都躺进棺材的人，却让舒禾感觉到了一种难以匹敌的强大和可怕。
因为，他只用双手，便将那两扇千斤重的大门，给拉打开了！
常人连碰都碰不了的雷击木，他竟然徒手拉开，而且毫不费力的感觉！
这，这是黄土埋脖子的老头吗？
太吓人了吧？
老者拉开了门，看似十分费力的抬头，见到来人，他一双浑浊枯寂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
“来啦！”
沙哑又沧桑的声音，好像在诉说着某种岁月的沉淀，让人心中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和好奇。
百里墨卿笑着点头，问道，“坤师父，近来可好？”
“老朽脖子以下都入黄土了，哪有什么好不好的？”
他低头的时候，目光从舒禾身上扫过，随后又扫了回来。
沉默无声的视线，在她脸上左右探寻，好像在确认什么。
舒禾下意识地握紧了百里墨卿的手，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紧张。就好像自己的禁锢在识海深处的灵魂，在被人无声无息地撕开，探寻她藏在最深处的秘密。
老人也似乎是发现了她的不自在，当即收回了目光。
他转身，让百里墨卿带着舒禾进来。
院子里，只有一幢五层高的雄伟大楼，整个天启，除了摘星楼有十层之外，这座藏书楼，便是整个皇宫最高的建筑了。
一层是一个巨大的大厅，没有任何藏书，更像是一个大型的简洁书房和起居室。
灰色竹席上，一张长长的案台上，只放了一套茶具，和泡开的茶水。
百里墨卿拿了一盒茶叶出来，那是舒禾收藏的天山雪芽，极为珍贵。
原来，他管她要天山雪芽，是要来送给这老头的。
“天山雪芽？”老者浑浊的眼睛微微一亮，原本慢吞吞的动作，也变得灵活起来，一伸手就从百里墨卿手上夺过了茶盒。
舒禾愣了一下。
这老头分明动作流利得很，干嘛一副抬不起手的样子？
老头似是会读心术一样，甚至没抬眼，就知道舒禾心里在想什么。
他慢悠悠地出声，“不用这样看着我，我老了，不喜欢动弹，所以动作慢些。”
“你们担待着点吧。”
百里墨卿轻哼一声，“坤师傅，你怎么不说，你就是懒，不愿意多动弹呢？”
老者抬起眼，瞪了他一眼。
随后他又看向舒禾，“你这性子倒是有了几分小时候的模样，应该是这丫头的功劳吧？”
百里墨卿低头，轻轻摸了一下鼻子，脸上浮现一抹很是诡异的笑。
老者瞥了他一眼，枯槁的脸上浮现一抹僵硬的无语。
没眼看！
“你小子倒是有福气，这样的妙人儿，也能被你揽入怀中，真是可惜了这丫头！”
百里墨卿先是笑了笑，后又觉得这话听着有点不对劲，怎么感觉不像是在夸他呢？
“坤师傅，您都一百三十岁了，怎么这说话一点也不稳重呢？”
“你倒是稳重，被人下毒，残害，流放四年，差点丢了命！”老人鼻子里发出一道嫌弃的声音，“幸亏没人知道你跟我学过，不然，脸都丢没了！”
百里墨卿尴尬，“坤师父，此事复杂，您不懂其中缘由……”
“不用懂，就是蠢导致的！”
百里墨卿无言，不知怎么跟他说。
好吧，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见他沉默不说话了，老者这才将天山雪芽取了一些出来。
他原本烧的茶，被全部倒了出去，并且脸上还露出了几分嫌弃。
这一幕，看得舒禾有些哭笑不得，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喜新厌旧呢？他之前泡的那茶水，也是上好的贡品香茶，一般的富贵人家都喝不起的，他竟这么嫌弃的倒掉了！
这时，他一个简单的倾倒动作，就见那茶水直接穿过长长的前厅，撒到了门外！
舒禾瞪着眼，不知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这老头，这么深厚的功力，连做个动作都省着力气，可却舍得用来倒茶……真会玩啊！
“丫头，你从哪里来？”
他将热水冲到了茶壶里，淡雅清香的雪芽瞬间爆发出一种浓郁的雪山之气，就好像那升腾的，不是热气，还是冰山上的冷息。
“这……”
舒禾感觉这辈子受到的惊吓都不如这短短一刻钟来得多！
这老头，还是人吗？
百里墨卿拍拍她的肩膀，笑着道：“跟你介绍一下，坤师父，我幼时的启蒙师父。”
“算不上师父，也就跟我学了几天，我可没喝上拜师茶！”
老者瞥了他一眼，脸上露出几分嫌弃。
百里墨卿都无语了，总觉得这次来，老头对他的态度差了很多，很看不上眼的样子！
老者没理他，只是又问向舒禾，“丫头，你还没说你从哪里来？”
舒禾看着他，心中有些怀疑他这话的真实意思。
“坤师父，她是京都人……”
“没问你！”老头又瞥了他一眼，对他的嫌弃好像已经达到了巅峰。
得，百里墨卿算是看出来了，这老头是根本不想跟他说话啊！
舒禾隐约猜到了他的意思，只是，她有点不敢相信。
这老头，有这么神奇？
舒禾端起老头递到她面前的茶，盯着那双看似浑浊，实际无比精明的眼睛，试探性地问道：“坤师父觉得，我应该从什么地方来吗？”
老头僵硬的面容，朝她微微一笑，“很多年前，我听一个人说过，这世上有个很奇妙的世界，它仿佛立于另一个空间，在遥远的天际外，又仿佛，尽在眼前……”
最后那句话，他是盯着舒禾说的，好像是在告诉她，他已经看出了她的来历。
舒禾原地怔结，满眼惊骇地看着他。
他，真的看出来了！
百里墨卿也同时沉默了。
他来此，本来想问问舒禾修炼内力飞速的问题，可没想到这老头看出来的，却是另一个惊天大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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