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回到东苑花园，回到套房就发现池红鲤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一双玉臂就那样悬浮在半空中，桌上摆着没吃完的薯片和巧克力饼干，地上全是散落的大白兔奶糖，电视播放的是日剧《求婚大作战》。
开门声似乎吵醒了池红鲤，她眉头紧蹙，一个翻身摔倒了地上。平原撞上平平的地板，一看就很疼的样子。路远放下‘江莱’，咧嘴笑，“睡觉还和以前一样不老实啊。”
池红鲤单手撑起身躯，撩了身侧快要掉下的吊带。
“才回来啊，快点煮饭，我饿死了。”
“吃了这么多零食，你还饿啊？”路远说着，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饭。池红鲤关闭电视，拿起桌上的罐装可乐一饮而尽，打了一个很满足的饱嗝。池红鲤仰头望着天花板，没有回答路远的问题。
她又想抽烟了。
路远在案板上切菜，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那个，顾渊这个名字，你还记得吗？”
沙发上的池红鲤直接愣住，回头看向路远，那一双眸子里全是震惊与不解！路远都被她的眼神吓到了，他的一句话戳穿了池红鲤深藏多年的秘密，这个女人的内心似乎有一头雄狮，准备把路远撕个粉碎！
可是很快，那双眸子里的震惊和不解便化作寥寥云烟，池红鲤缓缓呼出一口气，接受了顾渊这个名字。因为她是成年人了，以前的事早就过去，再怎么纠结也于事无补。
“你查我查的这么仔细啊，连顾渊都能查到？”
路远说，“没查到顾渊，是我去你高中，正巧碰见你们魏凤春老师。”
“魏老师吗？”池红鲤回忆，那个年纪有点大，说话跟春风一样温柔的语文老师，对她很好。
路远将切好的菜装进碗里，“诶，回答我问题，顾渊还记得不？”
“听你们魏老师说，你变成这样，跟顾渊有关系。”
池红鲤笑，“想知道的话，就自己接着查吧。”
她起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池红鲤看向正在忙活的路远，突然开口，“来一发？”
“神经。”路远回怼，“你能不能不要每次心情不好就想着干这个事，还不如去睡觉。”
“这不就是睡觉？”
“.......算了，我跟你说不清楚。”
池红鲤又道：“那你也别做饭了，晚上出去吃烧烤，陪我喝点酒，我请客。”
“不是，我饭都做一半了，你和我说这个？”
“那我不管。”池红鲤穿上人字拖，背起‘江莱’就打开门，冷冽的寒风将她吹醒。
她无赖地说，“我先带着江莱走了，你跟上哈！”
“喂喂喂！等等我！”
.............
三叔烧烤店。
“烤猪脑来咯。”
“谢谢老板。”路远说着，接过老板递来的锡纸盘。上面的烤猪脑是池红鲤的最爱，每回烧烤都是必点的。可是现在的她估计是没功夫吃了，来这烧烤店点完单后过了半小时，池红鲤全在喝酒。
一口接着一口，完全没有停的欲望。
池红鲤举杯，“走一个？”
“走走走。”
酒桌上的‘江莱’就这样看着二人推杯交盏数回，将杯中的酒饮下，摧残身心来缓解心中的苦楚。烧烤一串接着一串，基本上都是路远在吃。他也早已要来了打包盒，这些烧烤肯定是吃不完了，拿回去当宵夜。
慢慢地到了极限，可池红鲤还想再喝，路远伸手制止，大手盖住她手握的被子，死死按在桌上。路远劝说，“别喝了，你到头了。”
“滚蛋，老娘无极限！”
“说了别喝了，为了个抛弃你的男人，至于吗？”
“谁说我是为了他喝？我是为了自己喝！我爱喝！”
路远看着她，抓起自己的酒杯就把啤酒泼到了池红鲤脸上，这条小红鲤没有如鱼得水的快乐，而是站起来发疯的扇了路远一巴掌！路远没有发火，而是站起身来给了池红鲤一巴掌！
啪！
“清醒了没有！”
池红鲤摇晃身子，随后便是颓废的坐下，点点头，倒在了桌面上。路远揉揉红印子，“好家伙，说好你请客，现在睡着了是吧。”
“老板，结账！”
“打包。”
一如既往，路远将‘江莱’背在胸前，身后背着喝醉了的池红鲤。身后的女人就像是只考拉，死死的抱住路远。今夜花城的夜晚格外祥和，路面上冷冷清清，大概率是天气降温了的原因。
街面上，唯有两三条野狗在游荡，三四把摆在门口的破烂藤木椅，以及几个塑料袋手牵着手在旋转，再算上两个醉鬼，一个罐子。
这就是街面上的全部了。
池红鲤逐渐清醒，她扣住路远的脖子，狠狠地咬在了路远的肩膀上！
“嘶！”路远倒吸一口凉气，“池红鲤，干什么。”
“为什么不等我？”
“什么？”
池红鲤红着眼眶，一滴一滴的眼泪掉下，浸湿路远的衬衣。
“我说，为什么要退学，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不和我说清楚！”
路远意识到她认错人，“醒醒，你醉了，看清楚点。”
“我是路远，不是顾渊。”
池红鲤似乎没有听见，凌乱发丝下，那通红的双眼显露出狂暴，她抓住路远的手臂越来越紧，紧接着，她再次咬在路远的肩膀上！
刺啦！
路远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池红鲤的虎牙犹如匕首刺穿了他的血肉屏障，刻下了仇恨的印记，流下悔恨的血液。路远咬牙忍耐，他能感觉到鲜血从肩膀流下，顺着他的身子流到脚踝。路远回头看去，池红鲤哭得很痛苦，像是被抛弃在陆地上，即将渴死的小鱼。
那个大大咧咧的女人，居然也能哭成这样吗？
因为一个男人？
要知道，池红鲤可是把所有男人视为玩具的啊！
那个顾渊，何方神圣？
路远擦去额头冷汗，继续走回家。他不觉得自己被咬有什么好说的，因为这是他该受的，这是他应该赎的罪！
一连串的质问依旧在不断袭来。
“为什么，不喜欢我了？”
“为什么，和她在一起。”
“明明先说喜欢我的，是你不是吗？”
池红鲤还在继续发问，路远不厌其烦地说。
“我不是顾渊，我是路远。”
“我不是顾渊，我是路远。”
“我不是顾渊，我是路远。”
最后的最后，背上的女人不再说话，可宁静之后的爆发突然而至！只见池红鲤突然挣扎，跳下了路远的后背，她抓着他，那突然涌上的力气打了路远一个措手不及，他直接被池红鲤按在墙壁上，背部被冷硬的墙壁砸得生疼！
疼到穿透身躯，直达心脏！
墙边的电灯不断闪烁，如同明灭的星辰。
池红鲤抬头望着路远，那双眸子，明摆着的意思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世界上不缺乏这种人，他们誓死要去撞南墙，永不回头。他们会把自己额头的烙印，死死地印在南墙上！
倔犟得吓人！
她直接吻上路远的唇，可那根本不被称作是吻。她撕咬着路远的唇，淋漓的鲜血，从二人之间落下，滴在地上形成点点血斑。路远死命推开池红鲤，吼叫道：“池红鲤！清醒点！”
“我是路远，不是顾........”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顾渊！”
路远愣住，可女孩还未停下。
池红鲤发疯大叫：“你他妈的路远！老娘能不知道你不是顾渊吗！”
“可是你既然能把我和你那些前女友当成江莱，我又为什么不能把你当成顾渊！”
“只允许你自己找替代品，不允许别人找吗？这是什么道理！”
“凭什么！”
一记重击，这对于路远无异于是一记重击！
曾被周向峰扒开的伤口，再一次被池红鲤不讲情面的撕开了！
是啊，他这个渣男自从和江莱分手后，所交往的所有女人都有江莱的影子。池红鲤把他看作顾渊，他又何尝不是把她们当成江莱呢？日日夜夜和她们缠绵玩乐，幻想着自己还和江莱在一起！
可，她们都不是江莱。
这就是路远深藏的内心。
他们两个，没一个好东西！
“可即使是这样，你也要记住啊！”
路远如野兽般怒吼，血红的双眼瞪着池红鲤，让她产生恍惚间的清醒。
“无论是顾渊还是江莱，这个世界上，他们的存在是唯一的！”
“世界上只有一个顾渊，世界上只有一个江莱！”
“找替代品是没用的，他们一直都在！”
怒吼过后，墙角站立的乌鸦被吓飞，路远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靠在墙壁上缓缓倒下。
“他们，他们一直都在。”他虚弱的说，透支了自己的未来。
“只是，不在我们身边了........”
..............
他们，他们一直都在。
只是，不在我们身边了........
念念不忘的，是我们！
...........
诶，朋友。
天地之间万籁俱静，独自一人徘徊之时！
你，又在对着谁.........
念念不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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