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付了高昂的费用后，李二宝顶着这张全新的、颓废的中年面孔，走出了那家隐秘的工作室，融入了新宿街头熙熙攘攘的人流。
他走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确认四周无人注意，才拿出经过加密处理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边传来一个干练利落的女声，说的是中文：“老板。”
李二宝的声音也经过了些许改变，带着一丝符合此刻外表的沙哑：“办的怎么样了？”
“都按您的吩咐办妥了。”
电话那头的孙莉语速很快，清晰地汇报着，“钱已经分三批，通过不同渠道汇到了指定的中间账户。”
“那边收了钱，承诺会在今天之内操作，将‘瑞康生物’列入论坛的赞助商名单，并获得一个相应的入场资格。”
“但是……”
孙莉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谨慎：“那边也明确说了，他们只负责把名字报上去并促成资格。”
“论坛组委会，尤其是黑樱会那边会不会同意，或者现场会不会出现其他意外，他们无法保证。”
“具体能不能成，资格什么时候能确认下来，还得等今晚或者最晚明天上午才有确切结果。”
“嗯，知道了。”李二宝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昨天在被葵音拒绝后，李二宝没有丝毫灰心，他立刻启动了备用方案。
联系了国内目前唯一能让他放心、且身边绝无可能被黑樱会眼线渗透的孙莉。
他让孙莉以“赞助”的名义，找了一家背景干净、与他自己毫无明面关联的国内医药公司：“瑞康生物”。
主动联系到樱花国这边，找到了稻田大学以及昙月论坛的外联部门。
李二宝事先已经了解清楚，这个“昙月医药论坛”虽然是闭门性质，拒绝普通公众和媒体。
但它并非完全秘密进行，反而是对外公布的。
其目的，一是为了彰显昙月医药株式会社在医学领域的实力和影响力；
二是为接下来即将发布的新药品提前造势，吸引潜在的合作伙伴和投资者。
既然是彰显影响力和寻求合作，那么“赞助商”就是一个合情合理且受欢迎的环节。
只要钱到位，资质看起来没问题，多一个来自华夏的新兴药企作为赞助商，对论坛主办方来说有益无害。
他现在要等的，就是这份“赞助商”资格确认的消息。
一旦成功，他将以“瑞康生物”代表的合法身份，光明正大地走进那个论坛会场。
化妆改变了容貌，赞助商身份提供了通道。
剩下的，就看那边，给不给自己这个机会了。
李二宝挂掉电话后，并没有着急离开新宿。
他顶着那张颓废中年人的脸，像一个真正的游客或本地失意者，漫无目的地在喧嚣的街区闲逛。
他看着街头夸张的广告牌下匆匆走过的上班族，看着漫画咖啡馆里透出的暖光。
看着穿着各异、妆容精致的年轻男女在街头说笑。
他在一家烟雾缭绕的立食荞麦面店快速解决了晚饭，味道寡淡。
又在游戏中心里，对着闪烁的屏幕漫不经心地打了几局太鼓达人，硬币投入机器的声音清脆而空洞。
他在消磨时间，更在等待那个决定性的消息。
傍晚时分，华灯初上，新宿的霓虹变得更加迷离。
李二宝来到了城际快线的站台，准备返回稻田大学附近。
就在列车即将进站的广播响起时，手机终于再次震动，屏幕上显示的是孙莉的号码。
他立刻接起，贴在耳边。
“老板……”
孙莉的声音传来，带着明显的沮丧，“那边……刚回复了，事情……没办成。”
李二宝的心微微往下一沉，但声音依旧平稳：“说具体。”
“对方说，赞助商的名单昨天就已经最终确定了，临时增加非常困难。”
“他们尝试沟通了，但论坛组委会，尤其是昙月那边的人，审核得非常严格，以‘瑞康’资质尚浅、不符合本次论坛主题为由，直接拒绝了。”
孙莉语速很快，带着歉意和担忧，“钱他们会退回来大部分，但资格……搞不定了。”
“老板，现在怎么办？”
听着孙莉的汇报，李二宝沉默了片刻。
备用方案A，宣告失败。
他对着话筒，声音听不出太多波澜：“没事，不怪你，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孙莉在电话那头又再三叮嘱：“老板，您一定注意安全！万事小心！”
“知道了。”李二宝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列车带着轰鸣声进站，车门打开，人流上下。
李二宝却没有动，他依然站在原地，握着手机，目光投向站台外那片被夕阳余晖，和初上灯火渲染得光怪陆离的城市景色。
一股难以言喻的怅然涌上心头。
精心准备的两条路，一条被葵音拒绝，一条被组委会卡死。
难道真的只剩下硬闯这一条绝路了吗？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来樱花国之前，他与米彩那通越洋电话。
电话里，他声音低沉，带着无法掩饰的愧疚：“对不起，米彩……我没能……”
而电话那头，米彩的声音虚弱得仿佛随时会断掉，却还在强笑着安慰他：
“二宝……别管我了……真的……别为我……做傻事……”
那声音，如同最锋利的针，一下下扎在他的心口，带来阵阵窒息般的绞痛。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一股狠戾决绝的念头开始在他眼中凝聚。
如果所有正常的路径都被堵死，那他不介意用最极端的方式，掀翻这张桌子！
就在他眼神逐渐变得冰冷，几乎要坐下某个破釜沉舟的决定时。
掌心中的手机，竟然毫无征兆地再次响了起来！
李二宝微微一愣，下意识地看向屏幕。
这部在樱花国使用的加密电话，号码只有孙莉一个人知道。
然而，此刻屏幕上闪烁的，却是一个让他感到十分意外的名字。
葵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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