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宝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啤酒的冰凉让他思维更加清晰。
他放下杯子，目光直视陈婉怡，不再是之前的试探，而是带着认真的考量：
“陈小姐说的合作，是不是指你上次提到的以龙腾号为纽带，以你们‘新兰文旅集团’为主体，打造东南亚旅游版图的那个计划？”
他这话一出，旁边的秃子和杨海也竖起了耳朵。
他们记得，这位陈小姐第二次找上门时，确实详细阐述过一个宏大的构想。
当时，陈婉怡就敏锐地指出，龙腾号早已不仅仅是一艘拥有合法执照的赌船。
在李二宝的经营和近期一系列风波的加持下，它已经成为了东南亚各方名流、富商巨贾私下聚集、交际、进行特殊娱乐的一个重要据点。
一个漂浮在海上的、拥有独特规则和吸引力的“小世界”。
这种稀缺的资源和独特的地位，是任何陆地场所难以替代的。
“新兰文旅”看中的，正是龙腾号这种强大的虹吸效应和符号意义。
他们的计划是，以投资合作的方式，将龙腾号作为核心枢纽和高端入口，打造一个“泛东南亚文旅基地”。
不仅仅是赌，而是要开辟连接东南亚各热门旅游目的地：如曼的普岛、印东的巴岛、越北的龙湾等等精品海上航线。
并与这些地方的度假村、景区深度绑定，打通资源。
形成一个高端、私密、环环相扣的旅游生态链。
最终目的，是营造一个以奢华体验和独特人脉网络为卖点的“经济共同体”。
让客户在一次旅程中，就能享受到整个东南亚最顶级的资源。
这个计划不可谓不宏大，野心勃勃。
李二宝之前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断然拒绝。
一方面是因为当时内忧外患不断，秃子和杨海身陷囹圄，他自己也焦头烂额。
实在无暇分身去谋划如此长远且复杂的事情；
另一方面，他也需要时间观察陈婉怡和其背后集团的诚意与实力。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
兄弟救出来了，最大的威胁暂时解除，他正需要为未来的发展寻找新的、稳固的支点。
而陈婉怡刚才关于夜市项目那番高屋建瓴、算无遗策的分析。
不经意间展现出的惊人商业战略眼光和资源运作能力，让他真正对眼前这个女人和她的计划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李二宝的问题直指核心：“这个计划盘子不小，涉及的国家和利益方太多，光是各国的手续、政策、地方保护这些门槛，就够喝一壶的。”
“你们‘新兰文旅’虽然有实力，但真能打通所有环节？”
陈婉怡刚好优雅地吃完手中的烤串，用纸巾轻轻擦了擦嘴角，拭去油渍。
她抬起眼，眸子里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语气却颇为轻松：
“李老板，你担心的这些‘问题’，其实恰恰都不是问题。因为能解决这些问题的人……”
她微微一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扫向远处，仿佛穿透了夜色，落在了停泊在某处的庞然大物上，
“……现在，或者不久的将来，都会是你龙腾号上的客人。”
这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涟漪。
一直沉默旁听，大脑飞速运转的杨海，猛地抬起头！
他负责龙腾号的安保，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每天出入那艘船，尤其是二楼及以上VIp区域的都是些什么人物。
各国的政要亲属、手握重权的退休高官、掌控经济命脉的财阀代表、以及纵横东南亚的各方势力代言人……
那里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形成了一个极其高端且隐秘的权贵社交圈。
陈婉怡之前反复强调龙腾号的“价值”和“意义”……
电光火石间，杨海全都明白了！
杨海猛地抬起头，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人脉……她看中的是龙腾号上特有的聚集型人脉！
外面的人挤破头想见其中一位都难如登天，但在龙腾号上，他们却会主动聚集过来。
在这里，很多在外面需要层层审批、耗费数月甚至数年才能打通的关系。
或许真的只需要在赌桌旁递一根雪茄，或者在酒会上碰一次杯，就能轻易解决。
跑半年才能见到的三个月，也许正好在一张牌桌。
这艘船，早就不是一个简单的赌场了……
它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了一个中层的顶级权力俱乐部，一个能撬动整个东南亚资源的支点！
她想要的，就是利用这个支点，去撬动她那个庞大的文旅计划……
他震惊地看向陈婉怡，脸上露出了近乎失态的表情。
他终于明白了这个女人一定要以龙腾号为平台的真正意图。
不只是那些人，而是那些人，都在一起。
杨海目光灼灼地再次看向陈婉怡，声音带着一丝敬畏：“所以你一定要以龙腾号为平台……”
“你看中的，是它能天然地吸引、并高效整合这些顶级资源的能力！”
“你想做的这个‘文旅共同体’，所需要的各国通关批文、政策便利、地方合作……”
“如果只是单体的人，倒不稀罕。”
“稀罕的是，他们来自不同国度，不同规则，却能坐在一起……”
“三个月，半年，甚至是一两年都未必能解决的麻烦，也许只是去打会牌，就能够得到答案。”
陈婉怡迎着他震惊的目光，赞许地微微颔首，笑容如同终于揭开了底牌的赢家：
“果然一点就透，没错，龙腾号，就是那把能打开整个东南亚市场的……万能钥匙。”
李二宝没有立刻接话。
他指间的烟缓缓燃烧，烟雾缭绕中，并未被这宏大的蓝图完全冲昏头脑。
半晌，他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声音低沉而冷静：
“陈小姐，你说的这些，我懂，想让船上那些人行个方便，搭个桥，确实不是难事。”
“我李二宝这点面子，他们还是给的。”
他话锋一转，抛出了最现实、也最致命的问题：
“但问题是……代价呢？”
他目光灼灼地盯住陈婉怡：“人情债，是这世上最难还的债。”
“我们这次要撬动的是整个东南亚的市场，涉及的利益方太多，要欠下的人情，怕是堆起来比龙腾号还高。”
“这些人，一个个比鬼都精，他们今天帮你，明天就会连本带利地讨回去。”“到时候，我们拿什么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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