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宗男兄弟俩那日捧着拿青菜“换”来的两种新鲜吃食回到家后，被王氏埋怨了几句。
“他们老的老，小的小，有点吃食不容易，做什么拿人家东西？”
“不是我们要的。”
“是那小姑娘和陈阿婆硬要给的。”
“可不。给了东西，陈阿婆就把我俩赶出来了。”
哥俩都很委屈。
王氏瞪了眼自己这俩十四岁的双胞胎儿子，拿来盘子让他们把东西放下。
“娘，你尝尝，都好吃得很。”林宗圣讨好道。
林宗男倒也不揭穿自己弟弟的谎话。
弟弟根本就没吃过，就连他自己也只吃过虎皮花生这一样。
王氏捏了颗虎皮花生吃了，确实好吃。
“娘，好吃吗？”林宗圣眨巴着亮晶晶的眼问。
“嗯，是挺好吃。”
“陈阿婆说，这是拿来卖的。她让你觉得好吃的话，替她在村里宣传宣传。”
“成啊。”王氏把捏起的花生放下，“那这些不许吃了，我留着给村里那些人尝尝。”
林宗圣一颗花生没吃到，有些委屈。
他怕王氏尝过青团后也不让吃了，悄悄蹭到盘子附近，快速拿起个青团塞进嘴里。
这可把王氏给气笑了。
“辛苦供你读书，你学的东西都学到哪去了？”
林宗男眼神鄙夷，睨了眼弟弟，为了口吃的，至于吗？
林宗圣：我一样没吃，当然至于。
他偷偷回瞪林宗男，却不敢被王氏发现。
王氏训完孩子，打算下午就拿着虎皮花生去村里找人聊天，顺道推销。
没想到，下午她才推销完，准备去找陈婆子邀功时，下雨了。
一场急雨后，滋润了庄稼植物，人人皆知，可也难为了人。
王氏知道俩儿子今日要回镇上去，可雨后道路泥泞不堪，走路定会弄脏衣服和鞋。
她挺作难。
还是林宗男林宗圣两兄弟宽慰她说，脏了到私塾之后洗洗就好，她才不那么发愁。
等儿子们吃完午饭离开后，王氏想起虎皮花生的事才收拾一番去了陈家。
王氏推开陈家院门后，迟迟没听到屋内传来动静，才出声询问。
“婶子在屋里吗？”
没人答。
自言自语道，“诶？门没锁，家里怎么没人呢？”
屋里的苏小满这时打开屋门走了出去。
出门前，她特意擦了把脸，尽量不让别人看出自己哭过。
“你找谁？”
王氏笑看着苏小满，“你是小满吧？我来找你阿婆。”
“婶子好。”苏小满不认识对方，但统一叫婶子准没错。
往日，王氏只要过来，陈阿婆总会迎出来，和自己聊上几句。
不说有多热情，却绝不是现在这样一面不露。
她起了疑心，仔细去看苏小满，发现对方眼眶发红，微肿，似是哭过。
“你阿婆呢？可是病了？怎么不见她出来？”
苏小满刚止住的泪，又要涌出来，“阿婆摔了，在屋里躺着。”
王氏看了眼她，大步进屋。
“婶子，昨日宗男他们来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语气充满担忧与不解。
转头去问苏小满，“请大夫了吗？”
苏小满点头，“看了。说腿骨断了，要躺着静养。”
王氏这才稍稍放下心。
陈婆子扯出一抹笑，“莫急，没事。”
“婶子，你这是怎么摔的？”
陈婆子面对王氏的追问，不答反问，“你咋来了？”
苏小满抿着嘴，站在一边。
王氏也不刨根问底，“哦，昨天我去村里宣传那个花生了。分给几个跟我相熟的吃了，她们都说好吃，让我来问问咋个买。”
“我今儿就来问问。”
“一斤十六文，半斤起卖。”苏小满答。
陈婆子解释说，“那东西都是这个丫头捣鼓出来的。”
王氏多看了眼苏小满。
以前只知道这姑娘能干农活，却不知做吃食也这么在行。
也是难为他们这一家子，能想到以此来赚钱。
“成。我回去跟她们说道说道。好东西，不愁卖。咱们村里人穷是穷，偶尔喝点酒，买点零嘴还是有不少人家能做到的。”
这是在给苏小满信心。
苏小满点头，“谢谢婶子。”
王氏摆摆手，不在意道，“客气啥。咱都一个村的，这种顺手的小事，值不当地说谢。”
苏小满从王氏脸上看不出任何客套的虚伪，刚才那话完全出自真心。
心下了然，有这样的娘，也难怪那哥俩第一次见自己时会那样热心。
她点头轻嗯，没再说谢。
王氏拍拍陈婆子的手背，“婶子，你好好养着。有事啊，就让小满上家里喊我。我先回了。”
“好。”
苏小满送走了王氏，却领着陆母和小石头回来。
陆母也是来看陈婆子的，顺道把装皮冻的盆还回来。
陈婆子在见到陆母和小石头时就知道，定是陆达安回家后多的嘴。
“小达子嘴还是这么快。”
她示意苏小满扶自己起来坐会儿。
苏小满想拒绝，腿上打着板呢，动一下费力不说，还极容易使固定夹板移动错位，隐患不小。
可想到，一直躺着人也会累，她便没说话。
伸手环在阿婆腋下，而阿婆双手撑床，两人配合着用力，才坐起身来。
“伤这么重呢。”陆母吃惊。
她只听儿子说陈阿婆摔伤了，没想会摔得这么狠。
脸上的伤口，还有明显不能动的下半身。
“没事。”这是陈婆子今日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奶奶，我要去院里玩。”小石头待在屋里无聊。
陆母被摇晃得没法，轻拍他小屁股，“去吧。”
苏小满对坐在小板凳上的弟弟说，“蛰儿，你也去院子里玩会儿。”
这孩子坐那坐好久了。
“嗯。”他摇头不肯。
陈婆子帮忙哄劝，“乖乖去吧。阿婆和你杨婶说说话。”
苏蛰犹豫着点头，起身出去找小石头玩。
两个孩子以前在一起玩过，一会儿就熟络起来，在院中玩起了捉迷藏。
他们的笑闹声淹没了屋里大人聊天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两小只先后跑回了屋里。
“奶奶，渴了。我们要喝水。”
苏小满给两小只分别倒了水。
喝完后，小石头又说，“奶奶，饿了。我们要吃东西。”
苏小满说去拿虎皮花生，可小石头指着陆母带来的那个纸包，“我想吃这个。”
陆母沉下了脸，“小石头，不可无礼。”
这纸包里的东西是看望陈婆子带来的礼物，没道理自己送来的礼，自己又嚷嚷着要吃。
那成什么样了，跟没送礼一样。
陈婆子笑。
“哎，这么大点的孩子他懂什么。没事，给他打开吃吧。”
陆母不依，“不能惯着他。”
这样的基本礼仪，不能因为他小就含糊不清，模棱两可。
陈婆子点头认同陆母。
可嘴一张开却说，“东西既是送给了我，就是我的。现在，我请孩子吃。这可以了吧？”
陆母摇头轻笑出声，“好好好。依你。”
见陆母点头，小石头才从纸包中拿起一块糕点先递给了苏蛰。
等苏蛰接过后，他重新给自己拿了一块糕点。
两人高高兴兴拉着手跑回院子里边吃边接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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