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的血腥味与焦糊味交织在一起，浓得几乎化不开。黑色的血液顺着城砖缝隙往下淌，在墙根积成一小滩粘稠的黑渍，被风吹干后留下暗褐色的痕迹，连踩上去都发黏。
守军们的喘息声此起彼伏，不少人的甲胄布满划痕，有的手臂还缠着渗血的布条，却依旧握着武器，警惕地盯着城外的魔族阵营 —— 投石车被龙钥摧毁了三台，剩余的两台被守军的箭雨压制，暂时无法靠近；
高空上，孙芬的淡金色星刃正不断劈向法袍魔王，炬斧也借着一次蛮神冲撞，在持盾魔王的玄铁盾上劈出一道深痕，魔族的正面攻势陷入了短暂的停滞。
可这份停滞像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心里发紧。魔族营地深处的阴影里，五十名穿着黑色披风的魔将正悄无声息地集结。
他们的披风是用暗影兽的脊背皮毛制成，既能吸收周围的光线，又能将自身的黑暗气息裹在披风里，只有凑到三丈内才能隐约察觉到一丝阴冷。
这是魔族专门训练的 “魔影突击队”，成员都是从万魔军中筛选出的死士，每人的骨刃都淬过 “腐心毒”，只要划破皮肤，毒素就会顺着血液蔓延，半个时辰内就能让人失去行动能力；
甲胄下的皮肤布满纵横交错的疤痕，有的甚至能看到露出的白骨，显然是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搏杀的精锐。
“目标，法阵裂痕！” 带队的魔将队长声音沙哑得像磨过石头，他的左眼是一颗浑浊的墨色魔晶，能穿透普通的隐匿术，此刻正死死盯着城墙上那道三尺宽的裂痕，“撕开缺口，冲进要塞，优先破坏平民区的防御！”
五十名突击队员没有回应，只是微微点头，动作整齐得像一个人。
他们弯腰屈膝，脚步轻得像猫科动物，黑色披风扫过草地时，连草叶都只是轻轻晃动，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城墙上的守军大多盯着前方的魔兵主力，有的还在擦拭武器上的黑血，没人注意到，一道黑色的 “潮水” 正顺着法阵裂痕下方的阴影，一点点向城墙靠近 —— 距离裂痕十五米、十四米、十三米…… 每缩短一米，空气中的阴冷气息就浓一分，可被城墙上的厮杀声掩盖，始终没人察觉。
“不对劲！” 城墙上，一名负责警戒的斥候突然皱紧眉头。他叫林克，之前是矿队的护卫，对黑暗能量的气息格外敏感。
刚才一阵风从城下吹上来，他隐约闻到一缕极淡的、带着腐朽味的气息 —— 这气息并非来自正面的魔兵，而是源自裂痕下方的阴影处。
他立刻握紧腰间的短刀，眯起眼睛看向那片照不到阳光的阴影：“谁在那里？出来！”
阴影里没有任何回应，只有风吹过草地的 “沙沙” 声。可林克的心跳却越来越快 —— 那缕气息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愈发浓郁，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黑暗中钻出来。
他不敢犹豫，猛地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红色信号箭，拉满长弓射向高空 ——“咻” 的一声，信号箭在云层下炸开，红色的光芒像一朵警示花，在战场上格外醒目，这是要塞约定的 “突袭警报”。
“有埋伏！在裂痕下方！” 林克嘶吼着，同时挥刀砍向身前的阴影。刀锋刚碰到一片黑色布料，就传来 “叮” 的脆响 —— 一名突击队员的骨刃突然从阴影里探出，精准挡住了攻击。
黑色披风被刀风掀开一角，露出里面泛着冷光的黑色甲胄，魔兵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浓浓的杀意，骨刃上的毒汁还在往下滴，落在城砖上腐蚀出一个个小黑点。
城墙上的守军瞬间反应过来。雷蒙握着双手斧，赤色灵力在斧刃上炸开，对着防线大喊：
“守住裂痕！别让他们爬上来！” 可已经晚了 —— 最前面的两名突击队员借着这片刻的混乱，已然抓住了城墙的边缘，黑色的爪子抠进砖缝，指甲缝里的黑血蹭在城砖上，身体像壁虎般快速向上攀爬，骨刃已经对准了最近的一名守军。
“小心！” 那名守军刚反应过来，就被骨刃划破了胳膊，黑色的毒素瞬间顺着伤口蔓延，他的手臂很快就失去了知觉，手中的长剑 “当啷” 掉在地上，身体软软地倒在城砖上。
龙钥此刻正靠在城墙内侧的木架旁喘息。
刚才用四元素融合技摧毁投石车，又用风刃支援临时防线，他自身的灵力已经消耗了九成，空间戒指里只剩最后一块满能的储能水晶。
内部的淡蓝色灵力像海浪般缓缓流转，这是他的最后一块高阶水晶，也是他最后的底牌。更关键的是，他的灵纹与灵脉像被电流反复冲击，早已接近麻木。
听到警报声，他猛地站起身，抓起靠在身边的风之弓，顾不上灵纹的酸痛，一个加速技能就往裂痕方向跑。
“哥！你的灵力快没了！” 龙宸提着青芜法杖快步跟上来，淡粉色的星纹法袍上还沾着之前救治伤员时的黑血，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我跟你一起去，我能用自然之力帮你挡一下！”
“不用，你留在后面。” 龙钥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却异常坚定，“这是最后一块水晶，必须一击奏效，你留着灵力救治伤员。”
他跑到裂痕上方的垛口，低头就看到五十名突击队员已经密密麻麻地挤在裂痕下方，有的搭着同伴的肩膀往上爬。
有的举着骨刃格挡守军的攻击，黑色披风在混乱中翻飞，像一群展开翅膀的蝙蝠，眼看就要爬到城墙顶端。
龙钥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将精神力探入空间戒指，指尖触到那块储能水晶的瞬间，淡蓝色的灵力如同潮水般涌出来，顺着他的手臂快速流入风之弓。
弓身的风纹瞬间亮起刺眼的青光，像是有活的风元素在纹路里流动；
他唇齿间响起 “风 + 雷” 双元素融合技的咒文，声音比之前更沉，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紫色的雷元素顺着风纹快速缠绕上来，与青色的风元素交织成一道旋转的光涡。
光涡在弓弦上渐渐凝聚成一道小型龙卷风的形态 —— 龙卷风只有半人高，内部却裹着细密的紫色雷电。
表面泛着青紫色的光晕，旋转时发出 “呜呜” 的风声，城砖上的尘土、断裂的箭杆尽数被卷进风里，聚成一道小型风暴。
下方的突击队员终于察觉到了致命的危险。带队的队长嘶吼着：
“快躲！是禁咒！”
要知道，一万灵力催动的元素融合技，相当于七阶中期法师全力施展的融合法术。
魔将均是七阶中期以上小领主级别且长期与联盟军队争斗，对法术强度有着敏锐的直觉。
可他们挤在狭窄的裂痕下方，根本无处可躲 —— 有的魔兵想往后退，却被后面的同伴挡住；
有的想往上爬，却被城墙上的守军砍中手臂，惨叫着掉下去。
龙钥松开弓弦的瞬间，那道裹着雷电的龙卷风仿佛拥有生命，顺着裂痕的方向俯冲而下，正好落在突击队的正中间。
“滋滋 ——” 紫色的雷电瞬间爆发，像一张巨大的电网，将最中间的二十多名突击队员笼罩。
他们浑身一颤，皮肤瞬间泛出焦黑，手中的骨刃 “当啷” 掉在地上，身体抽搐着倒在地上，黑色的血液从嘴角溢出，眼睛里的光芒快速消散，显然是被雷电麻痹了心脏，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剩余的二十多名突击队员还想逃跑，却被龙卷风的吸力牢牢缠住：
他们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被卷向空中，黑色披风被风撕裂成碎片，甲胄上的尖刺在旋转中折断，有的魔兵甚至撞在一起，发出 “咔嚓” 的骨裂声。
最后，龙卷风猛地发力，将这些魔兵甩向远处的魔兵主力，像扔垃圾一样砸在地上，有的魔兵摔在投石车上，将木质支架砸得 “嘎吱” 作响；有的砸在魔兵群中，引发一阵混乱，不少魔兵被砸得骨折，惨叫连连。
不过短短三息，五十人的魔影突击队就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五六名重伤的魔兵躺在地上挣扎，很快就被城墙上的守军补刀，彻底没了动静。
城墙上的守军看到这一幕，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之前的疲惫仿佛被一扫而空，连雷蒙都挥着双手斧大喊：“好小子！干得漂亮！守住了！”
可龙钥却没来得及松口气 —— 一股致命的寒意突然从头顶袭来，那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浓郁的黑暗能量，宛如一把冰冷的刀，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他猛地抬头，只见城外高空，那名刺穿艾莲肩膀的鳞片魔王正盯着他的方向，魔王的右手高举，黑色的 “黑暗射线” 正从他的掌心凝聚 —— 射线呈墨黑色，表面泛着细碎黑芒，宛如一条被激怒的毒蛇，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直直射向龙钥！
“小心！” 高空上，艾莲的声音带着焦急。
她刚用自然灵力稳住肩膀的伤势，就看到了魔王的攻击，想释放藤蔓拦截却已经来不及 —— 黑暗射线的速度太快，几乎瞬间就跨越了城墙与魔王之间的距离。
龙钥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的本能比思维更快。
背后的灵翼瞬间展开，淡蓝色翼膜上还沾着此前战斗留下的尘土，却在这一刻爆发出最大的力量，借着风势猛地一振。
他的身体如离弦之箭，向城墙内侧翻滚，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嗤 ——” 黑色的黑暗射线擦着他的肩膀飞过，精准击中了他身后的城墙。城砖瞬间消融，形成一个半尺深的黑洞，黑洞周围的砖石被黑暗能量侵蚀，变成灰黑色的粉末，簌簌往下掉，露出里面的黄土。
龙钥重重摔在地上，风之轻甲主动释放出风旋削弱了射线攻击，肩膀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 射线的余波还是擦到了他的肩甲。
但胸甲背部仍被腐蚀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焦痕，皮肤也被灼伤，泛着淡淡的紫黑色，毒素正顺着伤口往体内蔓延。
他刚想撑着地面爬起来，就看到龙宸提着青芜法杖冲了过来，双手快速结印：“自然之障，护我同伴！”
淡绿色的 “自然屏障” 瞬间展开，像一层厚厚的藤蔓墙，表面还长着细小的尖刺，稳稳挡在龙钥身前。龙宸蹲下身，着急地抓起他的肩膀，浅绿色的治愈光团从掌心涌出，覆盖在灼伤的伤口上：“哥！你怎么样？有没有事？毒素有没有扩散？”
光团触碰到伤口的瞬间，一阵清凉感蔓延开来，既缓解了灼痛，又将紫色毒素包裹起来，缓缓向伤口外渗出。
“没事，只是擦到了。” 龙钥喘着气，感觉体内的灵力已经彻底枯竭 —— 最后一块储能水晶的灵力已耗尽，连他自身的基础灵力也消耗一空，灵翼也因为灵力不足，缓缓收起，只留下点点淡蓝色的光尘在空气中飘散。
他扶着龙宸的胳膊站起来，踉跄了一下：“先退到内侧的掩体，这里太危险，魔王还在盯着。”
两人互相搀扶着，退到城墙内侧的物资掩体后 —— 这里堆放着备用的木盾、箭矢和灵晶粉末，正好能挡住城外的视线。
龙宸从怀里掏出之前龙钥给她的那块一万灵力的储灵水晶，递到他面前：
“哥，你用这个恢复一下灵力，我另一块水晶里还剩些灵力，能应付伤员。”
龙钥摇了摇头，把水晶推了回去：“你留着，后面还要救治更多人，我现在暂时用不上。”
他靠在木盾上，目光透过掩体的缝隙看向城墙 —— 雷蒙正带领守军清理战场，有的将魔影突击队队员的尸体扔到城下，有的在修补破损的盾阵，还有的在帮受伤的同伴包扎；
城外的魔兵主力因魔影突击队覆灭，士气低落，暂时没有发动新的攻击，可高空上的四名魔王还在与大能者缠斗，尤其是那名鳞片魔王，仍时不时望向城墙方向，显然没放弃对他的攻击。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呼喊声突然从法阵裂痕的方向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终于快成了，祭坛已经检修完毕！”
龙钥和龙宸同时抬头，只见两名年轻的法阵师抱着一个锦盒，在三名守军的护送下，快步冲向裂痕。
锦盒由紫檀木制成，表面刻着防御符文，打开的瞬间，一块拳头大小的淡紫色晶石露了出来 —— 晶石表面泛着柔和的光芒，内部有细小光点流转，宛如装着一片星空，正是要塞典籍里记载的 “虚空晶石”。
这种晶石能暂时中和黑暗能量，加固灵力屏障，此前一直存放在要塞的地下仓库，因为战况紧急，所有人都忘了，直到刚才一名年轻法阵师回去取灵晶粉末时，才想起仓库里还有这么一块关键材料。
“快！把晶石嵌入裂痕的中心！” 老法阵师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的嘴角还沾着血迹，法袍上满是尘土，却仍撑着法杖，快步走向裂痕，“小心点，晶石很脆，不能碰撞，注入灵力时要慢，别把晶石撑碎！”
两名年轻法阵师小心翼翼地捧着虚空晶石，走到裂痕边缘。其中一名法师深吸一口气，双手按在晶石上，淡蓝色的法术灵力缓缓注入 —— 晶石的光芒瞬间变得更亮，淡紫色的光晕从晶体内扩散开来，像水波般顺着裂痕蔓延。
当晶石被嵌入裂痕中心时，奇迹般的一幕发生了：原本泛着暗紫色的裂痕边缘，在淡紫色光晕的笼罩下，渐渐褪去了黑暗能量的颜色；
之前破碎的灵力屏障，虽未完全恢复，却在晶石的支撑下，重新凝聚出一层淡紫色薄盾，挡住了大部分黑暗能量的溢出；
甚至连裂痕周围的城砖，也在光晕的滋养下，恢复了原本的青灰色，不再被黑暗能量侵蚀。
“成了！稳住了！” 老法阵师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他伸出双手，淡金色的法术灵力与晶石的光晕交织在一起，进一步加固薄盾：
“虽然只能暂时稳住半个时辰，而且不能完全阻挡黑暗能量，但至少能遏制裂痕扩大！足够我们调整状态了！”
城墙上的守军看到这一幕，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雷蒙抓住机会，挥舞着双手斧大喊：“兄弟们！趁现在！把剩下的魔兵清理干净！加固防线！半个时辰后，我们还要应对下一波攻击！”
守军们士气大振，有的举着盾牌向城下推进，将靠近城墙的魔兵赶远；有的挥舞着刀剑，将城墙上残留的黑暗能量痕迹清除；
还有的帮着法阵师，在裂痕周围撒上灵晶粉末，辅助虚空晶石加固屏障。原本紧张的战局，因虚空晶石的出现暂时缓解，城墙上的压力也减轻了不少。
龙钥靠在掩体上，看着城墙上渐渐恢复秩序的战场，心里也松了口气 —— 半个时辰，虽然不长，却足够守军恢复体力，也足够等待高空上的大能者们腾出手支援。
他看向身边的龙宸，她正帮着一名受伤的斥候处理手臂上的毒素，浅绿色的光团在掌心流转，动作熟练而认真。
“哥，你看，稳住了。” 龙宸处理完伤口，转头看向龙钥，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额角的汗珠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嗯，稳住了。” 龙钥点了点头，慢慢站起身，虽灵力尚未恢复，却感觉浑身力气正慢慢回笼。
他走到掩体边缘，看向高空 —— 孙芬的星刃已逼得法袍魔王连连后退，在其法袍上留下数道伤口；
艾莲的藤蔓重新缠住狼人魔王的四肢，藤蔓上还泛着淡毒，令魔王动作愈发迟缓；
肯迪则绕至鳞片魔王侧翼，时不时用短刀发动偷袭，牵制其注意力；
炬斧也终于在持盾魔王的盾牌上劈出一道大口子，赤色灵力正顺着缺口渗入魔王甲胄。
他握紧了手中的风之弓 —— 虽没有了储能水晶，可他仍有自身灵力可慢慢恢复，还有玄铁箭矢与元素融合技可用。只要再撑过半个时辰，等大能者们逼退魔王，这场艰难的攻城战，他们就能赢。
城墙上的风依旧在刮，却不再带着此前的绝望气息。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城墙上，照在守军们疲惫却坚定的脸上，也照在那道被虚空晶石暂时稳住的裂痕上 —— 淡紫色的光晕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芒，宛如一道希望的屏障，守护着身后的要塞与无数平民。
这只是战斗的一个阶段，真正的决战尚在后方，但至少此刻，他们守住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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