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谢谢。”涅火假笑着关上门，终于逃离了那个充满攀比与畸形的地方。
涅火往前走挨个打开门看了一眼，走廊里剩下的房间基本都是杂物了。
涅火原路返回，走回剧院里，比赛又开始了，许舟还没有回来，她打开左边的门走了进去。
她慢慢往里面走，掏出手机打电话给许舟。
电话一直只有嘟嘟嘟的声音，始终没有接通，身边的人好像叫着什么，把一个晕倒的人从安全通道里给抬了出来，往外走。
涅火心感不妙，又拨了一次电话，还是没有接通，她拉住一个人。
女人的手臂像是只有骨头，涅火都不敢使劲抓住。
“您好，您有没有看见一个高高的，中分头发，浅蓝色眼睛，长得特别好看，眼角有一颗泪痣的男生？”
“你很盼着我死吗，许舟？”那人还是笑着，盯着许舟的脸。
许舟双腿都感觉有些不听使唤。
那人眉清目秀，和许舟长得像的人，怎么会丑，只是左眼眼角没有泪痣。
“不可能，你早死了...”许舟心脏疼痛更加厉害。“幻觉...是幻觉...”
“我不会死，因为你永远记得我。”那人似乎对许舟惊慌的眼神很满意。“你永远活在我的阴影里。”
那人一步步逼近许舟。“你就是我的替身而已。”
“胡说八道！”
“是不是你难道不比我清楚吗？”
当然清楚，太清楚了。
但是如果要去想，那可能也没有什么理由活着了。
“我从来不是你！我们不一样！”
“我们确实不一样。”
那人赞同地点点头。
“我比你更聪明，我比你更开朗，我比你更招人喜欢。”
“你永远成为不了我，因为我们不一样。”
“是你，偷走了我的人生。”
“我不需要成为你！”许舟身体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气愤而发抖。
这张在照片里看过无数次的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怖。
手机掉在衣服上，亮了起来，上面的联系人显示是涅火，震了几下，掉进了血水里，声音也消失了。
“是吗？”
那人说道。
“可是所有人都盼着你成为我。”
“就算你再像，再努力，不过都是我的盗版而已。”
“闭嘴！”
“我为什么要闭嘴？”那人还在往前走，许舟被逼到了墙角。“你活得不累吗？”
“滚开！！！”
“你活着有什么意义？”
那人还在靠近。
“你这么懦弱，这么自私，这么阴险狡诈，有人信你吗？”
“有人在乎你吗？”
那人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你所有拥有的东西都是我的！都是你偷来的！”
许舟闭上眼睛，耳边出现了曾经的声音在尖叫。
“许舟！你就是这么自私的一个人！”
“许舟！你除了利益，什么都不需要！”
“你要为许氏做事！”
你不能有朋友，你也不会有朋友。
许舟睁开眼睛，冰剑出现，他用力砍向那人。
冰剑穿过了那人的身体，透了过去。
“什么？”许舟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再次和那人对视。
“你为什么还活着呢？”
“你的存在有意义吗？”
“你在等什么呢？你还留在这个世界上做什么？”
“你再努力也没有用，他们只会记得我。”
“不是这样的...”许舟甚至都没有底气。
这些无数次他深夜质问自己的问题，却在这个时候被那个人问了出来。
“你为了保住合同，拿涅火威胁于池。”
“你为了保住合作，和于池一起隐瞒涅火真相。”
“现在他们两个都知道了，你呢？”
这种双面背刺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被逼着做了。
“你太懦弱无能了，你只能靠卑鄙的手段取胜，到头来，才发现自己这么可悲。”
“一辈子都在走着我的路，干我要做的事情。”
“我没有...”许舟眼前开始模糊，头已经无法保持冷静。
“许舟，你还在等什么？”
“结束吧。”
“结束这卑微的生命，趁早解脱。”
许舟双腿发软，靠着墙坐了下来，缩在墙角，他的四周以他为中心开始慢慢结冰，逐渐向外蔓延，他吐出白气，像是在冬天一样，身体开始止不住地发抖。
那人靠近许舟，也蹲了下来，抱住他，轻轻地抚摸他的后背，像是在安慰他。
“我会带你一起，走完人生最后的路程。”
“毕竟，我们永远也分不开。”
永远也分不开，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
什么牵挂也没有，真要说下去，也没什么活着的理由。
或者说是借口。
为什么要活下去？
“这很正常，许舟，如果这一生过得不好，那就早点走完。”
许舟的眼神都开始涣散，眼前已经快看不清事物，只能看到自己手上结的冰霜。
这是幻觉吗？
太真了吧。
“我理解你，许舟。”
“我知道你难过，你委屈。”
“你就算在这里哭泣，也没有人会听到。”
“能陪你一起走的，只有我。”
“我那边好冷，如果你能来陪我，或许能好一点。”
许舟的脸上已经全是薄薄的雪花，脸颊因为寒冷已经发红，如果忽略现在的处境，像是被冰冻的精致娃娃一样。
许舟开口，声音淡淡的。
“你在哪里？”
那人闭上眼睛。
“地狱。”
地狱和这个世界一样吗？
冬天也会冻手，夏天也会流汗吗？
幸福吗？
好像幸福这个词，离我好远好远。
还想去逃次课，吃次垃圾食品，想再叛逆一次。
想去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你想要的，我那里都有。”
“我们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黄泉路上，我们作伴。”
许舟的四肢都变得无力，一切都变得缥缈虚无，不知不觉间，屋子里已经全是冰霜了。
满墙都是，白花花的一片。
我永远都逃不开他的影子...
他学习好，我就不能学习好。
他不爱哭，我就不能哭。
他不爱玩，我就不能玩。
什么许家少爷，什么家财万贯，什么天之骄子，都是笑话。
我见不到太阳了，我的世界，只有寒冬了。
许舟抱着那个黄色外套，还是放弃了求生的念头。
既然活着没有意义，那就去死吧。
冷到极致，竟然会热。
他笑着，感受身体里最后的温度。
感受自己生命的消逝，一点一点流走。
滴答。
滴答。
好宁静，如果可以这么听一辈子就好了，反正也到不了今年的冬天了。
杀死我的凶手，是我自己。
都结束了，懦弱的许舟。
砰！！！！！！！！！
一阵热浪扑面而来，所有破烂的衣服都被风吹的凌乱，那个入口的地方，重新招进来了光。
那些靠近入口的衣服被灼烧殆尽，留下黑灰。
他意识不清地抬起头，只看见那里站着一个人。
外面的灯光加上烈火，一切都变得重新耀眼起来，让他窥得光阴。
周围的墙壁被炸出来了一个大洞，那人只是站在入口处，冷漠地俯视着他。
看不清，只能看到那人逆着光，金黄色的光辉也映在他的脸上，冰被火融化了，滴答滴答地往下落水。
许舟微微偏过头，心跳恢复了正常。
“...涅火？”
照进来的，是阳光吗？
“下次遇到危险，别死要面子。”他声音很小，但是涅火听到了。“喊我的名字，我会来救你。”
会来救我？
喊你的名字？
涅火这个人，嘴上说着杀杀杀的，结果还心软来救人。
“涅...”许舟话都没说完，心口就一痛，痛到不能呼吸。
涅火单手从外面拖进来了一个折叠梯子，扔了下来。
“自己打开，上来。”
许舟忍痛站起身，一步一步慢慢走到梯子旁边，身上全是血。
这回涅火没有催他，只是静静地等着他，没有安慰。
“还能动吗？”
涅火有些后悔，低估许舟的受伤程度了，早知道不扔下去了。
“...能。”许舟痛得头上都是冷汗，嘴唇发白，还是嘴硬。
就像那天被关禁闭的涅火一样，再痛都没有开口。
他打开折叠梯，靠在墙上，动作慢吞吞地爬上来，一步步都那么疼。
他踩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个个血脚印，分不清是谁的血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我在哪里？
脑海里的一切东西都没有了，只留下五个字。
我要活下去。
有人来救我了，我要活下去。
本能的求生欲望终于被唤醒，他爬了上去，走到最后一步，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许舟！”
完了完了，早知道不让他自己爬了。
给自己爬死就完了。
“咳咳咳！”许舟侧卧在地上，怀里抱着那个黄色外套，吐出一大口血。
“冷...冷...”许舟意识不清地喃喃道。
涅火握了一下许舟的手，凉得像冰。
涅火把他抱起来，咬紧后槽牙打开了商店。“客服，回血灵丹。”
“玩家涅火，消耗积分购买道具回血灵丹。”
“下血本了。”涅火手里出现一个金黄色的小药丸，看上去像是一小块金子。“再死就过分了。”
“吃。”
她把灵丹塞进许舟嘴里。
“咽。”
许舟没有反抗，这回乖乖听了涅火的话，回血灵丹带着一股薄荷清香，瞬间涌满他的全身。
“咳咳咳！咳咳！”许舟吃完后还是咳嗽了两下，但是意识已经慢慢恢复了。
他从涅火怀里坐起来，满脸懵圈地看着涅火。
我刚刚是快死了吗？
这么快就恢复了？
“刚救完你，转脸就不认人。”涅火看着他一脸疑惑，不禁无语。“还记得我叫什么吗？”
“涅火。”
“幸好没毒傻了。”涅火更后悔了，恢复这么快说明伤的不重，还花那么多积分给他买了药，好亏。
许舟还在懵。
她刚刚救了我，那我还死吗？
她刚刚好像花了好多积分，再死是不是亏了？
许舟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为什么救我？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我是不是穿越了？
是不是要收买我？
不可能我绝对不会被收买！
绝对！
绝对...
但是好像救我一命很重要啊，报答还是要有的吧，我可不想欠别人的。
我发誓，只当一个副本的工具人！只有这个副本听她的话！
下次副本我就不玩了！绝对！
“你自己搁那儿发什么愣呢？”涅火嫌弃地看了看自己身上被许舟蹭的血。“真傻了？”
“没有...”
“主线任务:找到莉西娅被害的证据（1-5）。”
“你立功了小白莲。”涅火一把推开许舟。“赶紧走，要不然又和白鸽碰上了。”
许舟差点又被推下去，脑子还没有转过来，只是听话地抬头。“......好。”
涅火又看了一眼许舟。
真的没傻吗？
这个毒气好好用，可以带回去用。
“你...还能走吗？”
许舟的状态比那天运动会还要差上好几倍，一种马上就死的脆弱感。
“能走...”
“你要是不能走我就给你租个轮椅，但是钱要你自己付。”
“......我能走。”许舟站起身，基本上没问题。
“你开车。”涅火转身就走，顺手把车钥匙扔给了许舟。
“去哪？”
“回你家。”涅火顿了顿。“不行，一回去就要处理那五个劫匪，还是回我家吧。”
乱是乱了点，总比劫匪好。
两人上了车，环顾四周，没有看见白鸽。
许舟已经记住了回家的路，这回没有开导航。
病人还是别吹风了。
涅火把自己那边的窗户关上。
“你怎么发现我在那里的？”
“我当时去走廊找你，找来找去也没有，走到那个岔路口就一股凉气。”涅火的座椅没有调，还是半躺着的。“你挺能耐啊，外面墙都结冰了，手机也丢了吧？”
许舟才想起来手机，摸了摸口袋果然没了。
涅火闭上眼睛，感觉有点困意，正赶上中午，应该午休的。
许舟自己小声嘟囔了一句。
“......谢谢。”
涅火耳朵里的:“@#*☆...”
“你说的什么玩意儿？”
“没什么...”
说不出来第二遍了。
涅火皱起眉。
什么玩意嘟嘟囔囔的，好烦，不听了。
“刚刚找到什么了吗？”许舟转移话题。
“没找到，但是我听别人说莉西娅去了一个密室逃脱。”
“密室逃脱？”
“对。”涅火懒散地点点头。“后来就没消息了。”
“待会回去查查。”
“你怎么被白鸽抓着的？”
“我把一个人打晕了，结果扭头就碰上白鸽了。”
原来那个抬出去的人是被许舟打的。
涅火感叹。“真倒霉。”
“主线任务:找到莉西娅被害的证据（2\/5）。”
什么？又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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