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东海赌博欠钱的事情，姚家父母给还了一部分，后面，姚东海又向陆明杰借了一部分。
许是像姚白兰说的，刀没有砍到自己身上，是不会感觉到疼的。
姚东海，好了一阵子，在赌友的教唆下，又下了赌场。
父母姐妹的钱，自然是不用还的，而陆明杰的钱，他也没有还的打算，都是一家人，赚了钱发了财帮助下兄弟怎么了，再加上陆明杰从来没问他讨要过。还在他第二次提出借钱的时候，答应了他，姚东海更加肆无忌惮。
王佳丽一直被蒙在鼓里。
怀着希望，期待腹中孩子的出生。
直到临产期将近，她打算收拾些旧衣服，给孩子做尿布，在姚东海的旧衣服里，翻到了他给陆明杰打的几张欠条。
王佳丽当时就感觉腹中一紧，气血直冲脑门。
当晚跟姚东海大吵一架，两人还动了手，人当场就晕过去了。
送到医院后，医生说她血压飙升，腹内缺氧，羊水流失过多，再加上胎儿不正，立刻送进了手术室。
姚白竹和姚白兰两人到医院的时候，走廊里一堆人。
姚家父母、姚东胜、姚白荷，还有王家的父母哥嫂都在。
姚东海正被两个大舅哥按在地上打。
两个嫂子扶着哭得站不起来的王母，王父则蹲在墙角默默抹眼泪。
姚白兰问了姚白荷，才知道王佳丽刚刚人已经没了。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姚白竹觉得浑身发冷。
“不是送到医院手术了吗？”
半晌后，姚白竹问道。
海城的医疗条件，还是很好的，王佳丽这么年轻，身体也好，即使难产也不至于把命给丢了啊。
况且，人已经到了预产期。
当初陆明慧也难产，大出血，都救回来了。
“医生说，大人孩子只能保一个。”
姚白竹低声的说。
姚白竹和姚白兰都听懂了这话的意思，在大人和孩子中，他们选择了保孩子。
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冲到姚白竹脑门，“为什么不保大人，难道孩子比大人还重要？”
姚白荷有点害怕姚白竹的状态，往后退了一步，嘟哝道，“当时我们都没在，再说，这是小弟的选择···”
说到最后，姚白荷也觉得残忍，没再说下去了。
医护人员不让在走廊打架，王佳丽的两个哥哥拖着鼻青脸肿的姚东海往外走，姚远征和姚东胜跟着劝架，张英一个人坐在板凳上抱着刚出生的孩子，默不作声，王家其他人则哭作一团。
姚家三姐妹背靠着墙，默不作声，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姚白荷跟姚东海关系最好，但是这次也对他失望透顶。
其实，她私下没少借给姚东海钱。
每回都说是最后一次，但没过多久，他又来借。
姚白荷不忍心看他被催债的人砍手砍脚，自己没有，就去跟朋友同事借了给他。
之前三个多月，他没再问自己借钱了，她以为他改好了，没想到憋了个大的。
除了对姚东海的失望，王佳丽因为生了个孩子，人就没了的事，对她冲击更大。
想到曹家各种催生孩子，还让她天天吃的乱七八糟的药。
姚白荷心里更乱了。
她第一次有点庆幸，她还没怀孕。
姚白兰实在受不了眼前压抑的氛围，喊了姚白竹一起出去了。
“佳丽虽然泼辣小性，其实是个挺好的人。”姚白兰突然说，“逢年过节，供销社的紧俏货，她都问我要什么，会提前给我留。上次姚东海借了钱，她发了工资还偷偷把钱还给我了。说爸妈的钱要了也就算了，大不了以后给他们养老，但是我们家也不容易，不能白要我的钱···”
姚白兰抹着眼泪，说不下去了。
上一周还问她，有没有楠楠刚出生时候的衣服，她想拿来洗洗，等孩子出生穿。
结果才几天，今就没了。
姚白竹跟王佳丽交往少，见面的几次，还有小过节。
但印象中，她是个活泼强势明媚的人。
只可惜，遇人不淑。
姚东海被王家的人打断了一条胳膊一条腿，就在医院里，被姚远征和姚东海背着上楼去住院了。
王佳丽的遗体，被王家人要走了，放话说绝对不会让他们王家的女儿，埋在姚家的肮脏地里。
以后两家不是亲家，而是仇家。
王母很后悔，一直抱着女儿的遗体不愿撒手，当初要是她没有阻止女儿离婚，女儿也不会死。
姚东海住的房子，是王佳丽单位分的房子，现在王佳丽死了，房子就被收了回去。张英去给他收拾东西，发现他的衣服全都被扔在了外面，屋里的家具全都被王家人给卖光了，一件也不剩。
王佳丽死了，姚东海住院，孩子只能由张英和姚远征来养，便抱着他回了机械厂家属院。
姚东胜和赵秀秀心里膈应，但弟弟一家这样，也没办法拒绝。
医院里。
姚东海正躺在病床上，望着雪白的天花板。
一动也不动。
脑中响起的都是和医生的对话。
“情况很严重，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
“如果保大人，孩子会怎么样？”
“那孩子会被引产，这样的话，我们尽量不做剖腹手术，大人的危险会小一些。不过，即使不做手术，病人以后也没有生育能力了。”
“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
“到底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再不做决定···”
“保大人。”姚东海说。
然而医生刚转身，他突然想到王佳丽最后说的那几句话：我一定要离婚，谁也拦不住，我会把孩子一起带走，我绝对不会让他有一个赌鬼爸爸
他又拉住医生，哆哆嗦嗦的说了句，
“···孩子，保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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