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壮一个不注意，差点从板凳上跌下去，手里拿着半块野菜饼子扭头看去，只看他娘正气呼呼的指着他大骂道：“我咋生了你这个无用的东西，你看看你一家子都是白眼狼，媳妇不孝顺公婆，孙子有了好处也不想着你这个当爹的，队里其他家里当工人的都走了十几个了，你这个亲爹连个边都沾不上。”
“还有你大哥，你看看你大侄子马上考大学，当大官，他的同学家里不是工人，就是当官的，就你大哥还是老农民。刚好今天你那个孽子回来了，去，你今天必须给我要回来一个工作名额给你大哥，要是连这点事都做不好，我要你这个儿子还有啥用，白养你啊。”
林二壮一脸惊讶的看着王氏，林瑞都给老宅里断了亲了，他根本不会搭理老宅的人，自己这个亲爹，在林瑞面前，屁用没有。
“娘，我，你，你们不是用小敏换一个工作名额了吗？...”
王氏一把抢过林二壮手里的野菜饼子，直接扔进馍筐子里，沉声说到：“脑子拎不清的混球货，我们要的这个工作名额是给你大哥的，她要小敏，不是应该给我们补偿吗？”
“还有你，家里养你这么大，你说说你给家里做什么贡献了？你现在就去找那个孽障在要一个工作名额，这个名额给你爹的。咱家大孙子以后考上大学，他爹，他爷要都是工人，这说出去名声多好听，而且，到时候跟其他同学说起来，也会让其他人高看他一眼。”
林二壮惊呆住了。
他大哥要当工人了，连他爹都能去当工人了，这个名额还是他亲儿子给的，难道，这个家里，他林二壮就只能是当牛做马的命吗？
林二壮坐着并没有动，心里五味杂陈，他只是愚孝的妈宝男，并不是真的狗屁不知的傻瓜。
这时，一旁的胡冬梅也说到：“老二，你看看永旺多听话，一切都为家里着想，你看看你那个儿子，要我说，就是缺少管教，谁家孩子得了好处，不得紧着家里来？你看看他林瑞，咱们家里里里外外可没有得到他一点好处啊。”
“队里的工人走了一拨又一拨，那名额可都给外人啊，还有，队里羊羔子家里媳妇得了病，急用钱，可是你那胳膊肘子往外拐的媳妇借给人家钱的吧。”
“你看看你大侄子上学多辛苦，吃不好，穿不好，天天熬夜学习那么辛苦，我们全家人的指望可都在我家永旺身上了，他可是将来要考大学，当干部的人，你看看你那媳妇，给你过一分钱没有？”
“这样的媳妇，就是缺少管教，你看看谁家的女人不听话，那汉子手底下放松过？照我说的，你就使劲的打，打她个几次半死的，她就听话了，你在管她要钱，管林瑞要招供名额，看他们娘俩会不会敢不给你？不给在继续打，一直打到你说啥就是啥。对了，最好多要一个招供名额，到时候我也去工厂里当工人，给永旺也涨涨面儿是不是？”
“还有林瑞，哼，这个不孝顺的小王八蛋更要好好的管教管教，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他要是敢给你动手，你就去队里告他，再不行就去公社治安所告他，就告他，就告他个不孝之罪，看看到时候治安所饶不饶的了他？工作没了，还要蹲大牢，那时候狗看了都嫌弃，看看还敢跟你瞪眼不。”
“还有你家那小儿子，从小啥德行你不知道吗？脑袋笨的跟猪一样，还要去什么当少年大学生？就他？哼，要是他能考上，我头都给你当球踢。哼，他去了就是白花钱，有这个钱，还不如给永旺花呢，到时候永旺考上了大学，当了干部，也能念你个好，逢年过节的也会孝顺你。”
“你看看你那俩儿子，谁见了你不跟仇人一样？别人也是养一拨儿子，你也是养一拨儿子，你看看你养的啥儿子？”
“你要真想堂堂正正的在队里让人看的起，抬起头来走路，就听嫂子的，去，趁着你家那大儿子回来，好好的打一顿他们娘仨，打的他们听话了，以后队里谁不得对你林二壮伸出大拇指，说你是个男人。”
这时候，林大强也在一旁帮腔说到：“老二，不是当哥哥的说你，你就是惯他们，你不是我，要是我换做你，早都打的他们服服帖帖了，你看永旺多听话，将来绝对有出息，咱们老宅能够光宗耀祖，只有靠永旺了。”
不知道为何，林二壮的脑海里不由的浮现出在田地里浇水的时候，那些嫂子们说的话：“二壮那个傻子，自己跟谁一家人自己分不清吗？现在就把他等牛马，等他老了，不能动的一天，到时候爹娘也没了，看老大家的会不会管他？躺床上生蛆都没人知道。也就是月娥还经常管他，给他吃的。”
“就是，拎不清个亲疏远近的二愣子，都说最亲不过枕边人，最好不过老来伴。他倒好，儿子被他打跑了，妻子被他抛弃了，这样的人，活该。哼，指望永旺那人给他养老？哼，就是个看不透的愣货，林永旺真要发达了，他指定连爹娘都不养，现在，只把他当长工使唤呢。”
“就是，就是，你看有几个地主会给长工养老的？还不是老了，直接踢走。”
林二壮突然悲哀的发现，他现在竟然混的连长工都不如。
下工的时候，他在路过林瑞宅子的时候，老远的就闻到了肉味，还有那门口停的手扶拖拉机，那也是大闺女家里的，现在也已经不登他的门了。
林瑞今天吃肉，要是明天走了，应月娥一定会给他留一份的，可是林永旺呢，可曾想着他一点的？等考上大学，当了大干部了，家里人都安排完了，林二壮也没有听到提起过自己一次过。
爹娘，把自己当牛马，老大一家里都在想着他拿自己儿子的东西补贴他林永旺。
这让林二壮想起前天林永旺回来的时候，对他说话的时候的样子，捏着鼻子说他一身的汗味儿。
都说林永旺才是他们这一宅的希望，可自己两个儿子，一个年纪轻轻就是一个大厂的科长，小儿子更了不得，八岁就要考大学。
要说光耀门楣，似乎，他林二壮的两个儿子，都已经达到了啊。
可还不等他想到更多，突然他老娘冲着他再次一脚踹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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