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柯以拳抵嘴，咳了一声，解释道：
“白塔众人要通过第六层，进入第七层，取得‘太虚元化神瑛’。
“他们尝试许久，最后发现单人无法通过第六层，必须多人一起登层，才能分散道影致幻的威能。
“但人数一多，就可能心思浮动，再加上互相猜忌，更难成事。
“为了让人心统一，白鹤真人拿出了‘四象合契璚’。它能让四人意念交流，感知方位，这才让四人不会那么容易被道影所影响，误将同伴认作敌人。
“而这只爪牙不惜性命也要扔掉‘青阳化炁扣’，恐怕就是为了让我无法和你们沟通交流。
“如果我没料错，道影之后肯定会在我身上做文章，要么是让我产生幻觉，将你们认作敌人，要么是让你们产生幻觉，让你们攻击我......
“道影失去爪牙，要想对我们造成有效伤害，只能让我们互相猜忌，继而内斗。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他的猜测合情合理，顾思由和聂孤鸿默默点头。
爪牙扔掉“青阳化炁扣”，必然是要离间众人，让他们无法判断陆南柯的身份。
“不过......”聂孤鸿想了想，问道，“就算这样也没什么好担忧的吧？道影只有一只爪牙，就算后面幻觉丛生，只要我们谁也不发动攻击，不就什么事都没有吗？”
道影仅有一只爪牙，这是白鹤真人告诉他们的。
从副本结构上来说，白鹤真人作为副本必要信息的提供者，她口中的情报不太可能有太大的错误。
众人一时陷入思索。
石室内两具尸体躺在地面，地面洒落的灯油在火中呲呲作响，发出明亮的火光。
片刻后，陆南柯迟疑道：
“如果不止一个敌人呢？”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虽说白鹤真人说过这外魔仅有一只爪牙，但大家也看见了，它是会各种法术的。那万一它所会的法术中，正好有傀儡类的法术呢？”
姜雪衣联想到自己，一时若有所思。
“永恒奴仆”这傀儡类的法术是“永秘之乡”成员的标配......白塔的隐秘派是“永秘之乡”的前身......隐秘派和启示派是白塔一脉在施展“犹格·索托斯通神术”后分裂而出的......这道影又是“犹格·索托斯通神术”施展时产生的异象之一......
这其中隐隐有某种联系。
既然如此，道影会类似“永恒奴仆”的法术，并将其传授给爪牙，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顾思由和聂孤鸿没想这么多，但他们看了一眼姜雪衣，也很快明白为什么陆南柯会做此思考。
聂孤鸿揉了揉额角，道：
“这么说来，如果我们刚刚解决的只是傀儡，那真正的爪牙可能会在接下来的房间里伪装成你的样子，偷袭我们？”
“可能吧。或许道影还会让你们把我误看成爪牙。”陆南柯平静补充道。
姜雪衣插言道：
“要不我们先看看能不能把‘青阳化炁扣’捡起来？”
只要能重新拿回“青阳化炁扣”，这些事情都不必纠结。
“行。”陆南柯率先应道。
他走到石室中央的裂缝旁，眸子繁星映照，低头仔细看了片刻，接着缓缓摇头：
“恐怕捡不起来了。”
姜雪衣等人也过去看了看。
裂缝曲折而狭小，灯笼的光芒不仅难以照出较深处的内容，反而在狭窄且凹凸不平的缝壁上照出了片片阴影，这些阴影鳞片般细密排布，让人看不真切。
姜雪衣略一沉吟，伸手在腰间的“素魄裁秋扣”上抹过。
“素魄裁秋扣”的感知能力发动，她心神忽地上扬，灵感跃动，仿佛来到了一虚无之地，只隐隐能察觉到周围有青、赤、黑三处光点闪烁。
其中青色光点就在脚下，赤、黑两处光点则与聂孤鸿、顾思由的位置对应，距离也相差仿佛。
这种感知能力对距离的把控不算非常精确，根据距离远近，误差也略有不同，但也足够进行分辨。
数秒后，姜雪衣心神下沉，感知中恢复正常。
她眉眼一扫，看见顾思由正低头观察着裂缝，聂孤鸿检查起爪牙的尸体，找寻线索，陆南柯则抱胸立在一旁，漆黑双眸微阖，似在沉思。
“有发现什么吗？”她问聂孤鸿道。
“没有。”聂孤鸿耸耸肩，道，“身上也没什么东西，也没战利品。”
“它面庞发黄，身形瘦削，看起来有点营养不良。其他的也看不出来什么。”陆南柯接话道，“石室中央那具尸体则已经开始白骨化了，死亡时间至少数个月，头骨凹陷碎裂，似乎是受钝击身亡。”
目前来看，都不算什么很重要的信息。
姜雪衣看向顾思由。
顾思由正好起身，视线与姜雪衣相交，无奈笑道：
“我也拿不起来......要是我是dNd法师就好了，那样用‘法师之手’，或许还有办法......”
“那爪牙既然拼死也要把东西扔进去，肯定不会这么好拿出来的。”陆南柯倒是并不在意，“我记得上一个房间中，那个着火的石台上面有些刻痕，要不再回去看看？”
“行。”聂孤鸿点头。
众人原路返回，姜雪衣依旧跟在陆南柯身旁，随时戒备。
没一会儿，众人回到石台附近。
石台长宽近一米，高两米有余，上窄下宽，台上的柴火已经在之前被爪牙扫落，掉落地面，火焰零星。
姜雪衣看向石台侧面，发现上面雕刻有一些扭曲繁复的文字，字符外廓分十二瓣，线条部分呈浪涛纹路，部分平直，转折处嵌有数点。
这些字符凹痕有深有浅，大小不一，组合起来看时不像文书，反倒像是一幅图案。
“我没点神秘学，完全看不懂。”聂孤鸿看了两眼，坦然道，“不像是中文，也不像是小篆、英文、拉丁文......”
“这是‘影书’。”顾思由认了出来，饶有兴致道，“我也只见过几次。它起源于泉州，又叫‘蜃楼文’、‘泉客密函’、‘临安影语’。南宋到明初这段时期撰写的神秘学典籍中，有些会引用这种密文。”
“不愧是神秘学家，这都认得......”聂孤鸿发自内心地赞了一句，又问道，“你能看出这是什么意思吗？”
顾思由仔细辨认片刻，忽地蹙眉，道：
“这上面......是一段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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