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二人身影落于一片花草平地之上。
放眼望去，无论是一株草，还是一朵花，巨树果实……皆有引诱他人生出合欢之意的功效，乃阳痿男福地。
就在李伯阳开口之时，一道琴声自不远处传来。
顾青渊眸光看向前方。
“既来之，则安之。”
二人穿过森林，便见前方一片瀑布旁，有一草棚。
在草棚外，枫叶树之下，一名墨衣青年，正心无旁骛优雅抚琴。
青年长发高束，面若谪仙，儒雅平和，双目如星辰，却有些麻木呆滞。
琴声悦耳，与山水一体，高山流水，响彻天地，引得蝴蝶共舞。
见二人到来，青年并未奇怪，停止拂琴动作，目光淡淡看向二人，带着微不可见的悲悯。
“二位也是被合魅宗抓来的？”
顾青渊背负双手，一步步来到青年不远处的石头之上，斜靠上面，淡淡道。
“非也，自愿的。”
青年一愣，有些愕然打量二人。
他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有种看破不说破的意味。
就在此时，高空中一只黑鹰俯冲而来，抓住不远处的一只三色灵鸟。
灵鸟惊恐，发出凄惨哀嚎，若无意外，它将沦为黑鹰口中食物。
见状，青年轻轻拂动琴弦，琴音响彻，化作一道攻击，击退黑鹰，救下三色鸟。
三色鸟力竭，掉落虚空，恰好落于青年手中。
他不紧不慢以温和灵力温养三色鸟，直到它伤势恢复，围绕青年欢呼雀跃，腾空离去。
青年目送三色鸟离去，眼中闪过淡淡羡慕之色。
他目光看向二人，儒雅一笑，道。
“在下白云歌，见过二位道友。”
“不错嘛，心地善良。”
顾青渊淡淡调侃一句，睿智的双眸，仿佛能看透世间一切虚妄。
白云歌面色微微一顿，内心莫名不喜顾青渊的目光，仿佛自己内心的秘密，在其面前无处藏身一般。
但他遮掩的很好，很快恢复平静淡然模样，轻叹道。
“可惜我亦如这笼中鸟，不得自由，它反而让我羡慕。”
“二位的结局或许与我一般，都将成为合魅宗笼中鸟，直至死去。”
顾青渊脸上闪烁莫名笑意，高山流水间，饮酒作乐，悠然极了，令白云歌有些愕然。
李伯阳则好奇开口询问。
“何意？我观你不似炉鼎之流。”
白云歌沉默，苦笑一声，道。
“炉鼎……有何区别？”
“我本该是纵横天地的真龙，可惜被困于此……”
“我体质特殊，乃灵香道体，只要与我阴阳合欢，便可顿悟大道，轻易破境，甚至能破除心中魔障。”
“二位觉得，我该是何等悲哀，何等肮脏。”
白云歌看着自己的身躯，眼中闪过浓浓厌恶之色，他厌恶自己被万女骑乘的身躯。
不用李伯阳追问，白云歌仿佛找到能诉说的挚友一般，继续道。
“只要是对合魅宗有贡献的弟子长老，皆能选择与我合欢为奖励……上到真仙始祖，下到普通弟子，皆……”
“我这身上的污秽之物，早已数之不尽。”
白云歌低下脑袋，面目狰狞，恨不得将自己这身躯撕碎一般。
闻言，李伯阳愣了愣，眼中闪过可怜之意。
他选择沉默，不知如何继续交谈。
顾青渊突然开口，不紧不慢道。
“你可以自杀，结束这一切。”
白云歌摇了摇头。
“我怕死。”
“够实诚。”
顾青渊夸赞一句，目光散发淡淡星光，打量着白云歌，令他浑身不适。
见白云歌欲言又止模样，顾青渊轻笑道。
“放心，我不会揭穿你的秘密，怕死……这是最真实的理由，给你个小玩意，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
说话间，顾青渊挥动袖袍，一枚玉佩凭空浮现。
玉质古朴，呈现阴阳之状，黑白二色。
在白云歌错愕的目光中，玉佩落于其琴弦之上。
仅仅一眼，白云歌便无法移开目光，死死盯着玉佩。
他颤抖着手掌，轻轻抚摸古玉，咽了咽口水，喃喃询问。
“它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见你有趣，随意制造的小玩意。”
白云歌自然不信顾青渊能凭空造物，还是此等逆天之物。
虽然白云歌不知道这古玉是何物，但直觉告诉他，此物绝对超脱仙道，乃天地间造化神物。
能将此等逆天神物随意送人，白云歌岂能不知眼前的血衣青年的可怕。
“无名……那便叫它阴阳禁，如何？”
“随你，从此刻开始，它是你的了。”
白云歌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整理衣袍，扑通跪地。
“多谢前辈恩赐。”
“只是我不解，前辈为何会愿意助我？”
“因为……有趣，因为……无聊。”
顾青渊舒展身姿，看了一眼时间，漫不经心道。
“好几天没睡觉了。”
话音落下，在白云歌愕然目光中，顾青渊随意躺在巨石之上，山水之间，竟然酣然入睡。
李伯阳则恭恭敬敬守在一侧。
许久，白云歌将阴阳禁收入体内，轻易便感受到阴阳禁与自己身躯完美融合。
那一刻，白云歌感受到自己身躯的变化，自己的道体，如解开枷锁一般，疯狂吞噬天地间的阴阳之力。
他起身目光复杂看向顾青渊，喃喃道。
“真乃世间神人，在下告退。”
对着二人一拜，白云歌收起古琴，退离此地，不敢叨扰顾青渊的午休。
李伯阳目送他离去，便见身侧的顾青渊不知何时再次睁开双目。
“师兄，他……”
“天地万物的繁衍，离不开阴阳合欢之道，而他乃阴阳合欢体，听起来不如何，却是神奇。”
“他可以最原始本质的方式盗取万灵本源之力，哪怕没有我出现，万年之后，这合魅宗将成为他脚下白骨。”
李伯阳瞳孔微缩，有些震惊白云歌的体质。
“难怪他取名阴阳禁……但他心地善良，恐……”
“他能瞒过合魅宗真仙，自然不简单，否则早已死去。”
“越是心善之辈，在绝望之下，越是极恶……”
“真期待这良善的少年，沦为天地间极恶者。”
“不知道他与祝睺那小家伙比起来，谁更有意思一些。”
李伯阳内心震动，他隐隐感觉到……未来岁月，这天地间将出现一尊尊可怕的魔头。
而他李伯阳，又该如何选择。
遵循本心亦或者随波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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