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恶鬼终究是人类的大敌，还是清除的比较好。”安格皱眉，语气里带着几分固执与执拗。
凯蒂端起酒杯，轻轻摇晃着，眼神深邃：“你应该知道渊狱无边无际吧。”
安格点了点头。
“既然无边无际，你凭什么谈清除？更不要说渊狱中的四大主力种族——恶鬼、蛛人、无面人、炎魔。哪一种都不是我们人类能彻底消灭的。”
凯蒂的声音低沉下来，“更何况，渊狱最顶层那些能与神灵媲美的恶魔存在，远非你我可以想象。”
安格的眉头拧得更紧，他深吸一口气：“不管多难，终究还是要去做的。”
“总不能恶鬼来了，我们就挡一下；恶鬼退了，我们又安于现状。这样迟早有一天，主位面也会坠入渊狱。”
凯蒂怔怔地望着他，片刻后轻轻叹息：“你倒是有想法，就是太年轻了，还保留着热血。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
安格忍不住打量她一眼，认真道：“大人，您年纪很大吗？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六岁。”
凯蒂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喜色，眼神微微一亮——安格眼中的真诚让她心中涌起一丝从未有过的愉悦。
“你倒是会说话。”她轻笑道，眼神柔和下来。
“凯蒂大人，”安格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只是实话实说。”
凯蒂抿唇，忽然收了笑意，语气带着几分深意：“你啊，还是多想想如何成为史诗强者。”
“只有踏入那一步，你才会真正明白很多事情。这个世界，比你想象的还要复杂。位面海广阔无边，我们人类所在之地，不过是位面海边角的一块礁石而已。”
她的声音低沉而悠远，似乎一瞬间将安格带入了一个宏大的图景之中。
安格心神微震，缓缓点头：“明白了。不过我还是会坚持自己的想法。希望哪天能看到大人也能亲自来到神魔战场。”
凯蒂摆摆手，苦笑道：“我啊，不行的。顶多在第三防线走走过场罢了。我不擅长厮杀，更谈不上和你一样血拼在前线。”
安格顿时有些失望，他原本还想着从凯蒂这里获得一些支持。
结果对方完全不上道，似乎没有半点热血。
凯蒂看出了他的神情，眼角带笑，忽然话锋一转：“不过，你要是遇到兰洛斯特，大概会得到他的赏识。他的目标和你一样，也想清除恶鬼。”
“兰洛斯特大人？”安格愣了愣，“我并不认识。”
“你很快会见到他的。”凯蒂语气笃定，“他常年坐镇神魔战场，几乎所有新晋传奇抵达那里，都会先被他接见。”
安格默默点了点头，心中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打击了安格的热情，凯蒂随后主动开口，为他介绍起舞会上的其他传奇强者。
她声音清晰，介绍得极为细致，从每个人的家族背景到他们的擅长领域，甚至连他们与帝国议会的关系也不曾隐瞒。
安格听得极为认真，脑海中渐渐勾勒出帝国强者的格局。
他这才意识到，帝国真正的底蕴远比自己之前所知的要深厚。
那些公爵家族，几乎都隐藏着一名传奇强者或魔导师。
而在远离权力中心的位面，依旧潜藏着不少不入帝国议会的闲散强者。
这与洛林曾经告诉自己的情况大不相同。
安格很快便想明白了其中缘由——洛林所知道的，不过是帝国允许普通人知道的信息；而凯蒂作为议会的核心成员，掌握的自然是更为隐秘的实情。
一时间，安格不由自主想起了阿克王爵的女儿，梅尔·阿弗雷德。
那个黑魔法会的魔导师，在洛林口中从未被提及。
由此可见，隐藏在暗处的力量，远比自己预料的还要可怕。
“大人，帝国到底有多少三阶及以上的强者？”安格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凯蒂微微沉吟，片刻后才缓缓开口：“保守估计，应该超过一百，大概在一百二左右。”
“一百二十名？”安格倒吸一口凉气，满脸惊骇。
凯蒂嘴角微微勾起：“其中以阿弗雷德家族最为深厚，他们隐藏的强者最多。这也是为什么，帝国议会中没有皇室成员——他们的底蕴，远超寻常公爵家族。”
安格心中暗暗震动，随即叹道：“皇帝陛下的心思，真是深不可测。”
“你说得没错。”凯蒂也难得露出一丝凝重，“这个皇帝很可怕。阿弗雷德家族在他的掌控下，正变得愈发强盛。”
安格转了转眼珠，忽然带着好奇问道：“凯蒂大人，你们曼彻斯特家族的三阶强者多吗？”
凯蒂斜了他一眼，唇边浮现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你问这个做什么？莫非是想暗中打击我家族？还是说……你这是在打我的主意？”
安格当场满头黑线，急忙摆手：“这哪儿跟哪儿啊！我没这想法，大人您千万不要误会。我可是刚成婚没多久！”
“呵——”凯蒂轻轻一笑，眼神暧昧而玩味，“看把你吓的。若有一日，你真能成为四阶强者，又看上我了……或许，我会答应。”
安格当即无语，连面部肌肉都忍不住抽了抽。
看着安格吃瘪的模样，凯蒂心中忍不住泛起一丝笑意。
那种快意并不是幸灾乐祸，而是难得的轻松。
安格身上保留着年轻人的气息，冲劲十足，哪怕面对她这个大魔导师也依旧敢直言不讳。
不似那些与她打交道的老牌议员们，个个老成持重，目光沉郁，满身暮气。
与那些人待久了，凯蒂常常觉得自己也会被那股沉闷的氛围同化，变得冷漠麻木。
此时见到安格，她忽然意识到，也许自己确实该多和这样年轻人待一待，才能提醒自己心底还存留着的火焰。
她心中一动，微微一笑，对安格说道：“我先去与其他人打声招呼，你自己多留意。”
安格点头，目送凯蒂离开。
他心里有些感慨，凯蒂虽不愿在神魔战场厮杀，但至少没有那种死板的暮气。
没过多久，舞会上的其他传奇强者也陆续走过来与安格见礼。
“安格侯爵真是英姿勃发啊，刚刚成为传奇强者，就立志要在神魔战场建功立业。”一名穿着华丽服饰、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笑呵呵地开口。
安格认出此人，心中暗暗整理思绪——这是凯蒂方才介绍的北境议会潘斯顿大公家族的传奇强者，名为奥斯丁，领域的法则是火焰法则，实力极为强横。
“奥斯丁大人说笑了。”安格微微一笑，语气谦和，“我毕竟是新晋传奇，需要战功来树立威望，不像您这种老牌贵族，底蕴深厚，我还差得远呢。”
奥斯丁眼神中闪过一抹满意，低声笑道：“安格侯爵谦虚了。我可没你那份胆识去直面大魔导师。”
两人相视一笑，继而放声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惺惺相惜。
短短几句对话，安格心里却已捕捉到弦外之音——北境议会并非铁板一块。
潘斯顿家族与罗德里格斯家族之间，怕是暗暗有隔阂。
奥斯丁很快离开，随后又有几位传奇强者上前与安格寒暄。
话题不外乎客套，但态度却都不乏诚意。
安格倒是心态平和，他并未刻意去拉拢谁。
但在这些传奇眼中，他敢拼敢打的姿态却是难得的品质。
谁都明白，将来若是家族遭遇危机，只要能拿出足够的利益，安格极有可能成为一把可靠的利剑。
没多久，人群中走来两道熟悉的身影。
魔法协会的会长卡士，以及他身旁的泽妮娅。
“安格大人。”卡士行礼，神态恭敬。
安格抬手一摆，笑道：“我们之间何必如此。我还得多谢你赏脸，来参加我的庆功舞会呢。”
“能来参加安格大人的舞会，是我的荣幸。”卡士语气真挚。
安格忽然收了笑意，直截了当地问道：“既然如此，那你能否说动魔法协会的大魔法师，随我一道前往神魔战场立下战功？”
卡士脸色瞬间僵住，沉默良久才露出一丝苦笑：“大人，这恐怕为难我了。魔法协会并不是一个高度凝聚的组织，更何况我上面还有阿德莱德大人压着，我实在没有这个权力。”
他说话时，眼神中满是歉意。
安格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我只是随口一问。”
卡士顿时松了口气，额角都渗出了一丝细汗。
他转身看向一旁的泽妮娅，语气带着一丝责备：“还不向安格大人赔礼？”
泽妮娅神色有些僵硬，踌躇了片刻才开口：“大人，之前是我太过冲动了，还请您原谅我的鲁莽。”
安格盯着她，忽然哈哈一笑：“你倒是有趣。”
卡士见状，也跟着赔笑。
他也是听了泽妮娅详细复述了那场对战，他才真正明白安格的可怕。
“泽妮娅。”安格忽然转过头来，神情认真，“你有没有兴趣随我去神魔战场，大干一场？”
泽妮娅眼中闪过一抹兴奋，那是属于年轻强者的战意与憧憬。
但很快，她便恢复了冷静，摇头道：“大人，我的家族仍需依靠我。我不能贸然将自己置于险境，否则他们将失去依仗。若那样，家族在帝国便再无立足之地。”
她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与苦涩。
安格叹息：“可惜了。若你能保持高涨的战意，你的火焰领域或许还能更进一步。”
泽妮娅轻咬下唇，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
她当然明白安格所说的意义，但现实却冷酷无情。
她的家族如今不过依靠她与一名大战士支撑门面，若是她出了意外。
整个家族极有可能在数十年内分崩离析，最终成为帝国贵族史中的一段注脚。
舞会的灯火辉煌，乐声悠扬，可在泽妮娅心中，却多了几分沉重。
她望着安格，眼神中有尊敬，也有一丝羡慕——
对方可以无所顾忌地追逐战场的荣耀，而她却不得不背负家族的重担，被迫压抑内心的热血。
安格看懂了她的犹豫，心中暗暗一叹，却没有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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