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课上完后，田黎决定要早点回家。虽然现在回去免不了一顿责骂，但也好过在公园睡，而且他需要洗澡。
学校门口，学生们成群结队打打闹闹地向门外走去，田黎单手推着自行车紧随人潮，他眼神放空，面无表情，银质球形耳钉十分显眼，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看起来很凶。
田黎本想直接回家的，可很巧的是，他刚出校门就看到了隋明禹。
隋明禹扶着车被一个女生拦在门口，那女生刚要开口说些什么，隋明禹便阻止了她。
田黎凑近了点，听到隋明禹对女生说，去个人少的地方。
心突突跳了两下，田黎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隋明禹和女生走进学校旁边的巷子里，田黎推着车躲在巷口听着两人的对话。
“我喜欢你！”女生鼓足勇气低下头，大声喊道，“这个请你收下！”
女生说完递给隋明禹两个盒子，一个透明盒子，盒子里装满五彩斑斓的千纸鹤，一个是某奢侈品的礼盒。
隋明禹没有接，郑重其事地说：“谢谢你喜欢我，但我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女生抬起头，抿唇看着隋明禹，眼角微微泛红，我见犹怜。
“希望你能遇见更好的人。”隋明禹微微一笑，随即准备转身离开。
“不要。”女生拉住隋明禹的胳膊，“至少这个你要收下，我叠了好久，希望你快乐。”
隋明禹朝她笑了笑，接过装千纸鹤的盒子，“谢谢你。”
说完，他将盒子挂在车把上，骑上车离开。
田黎向旁边挪了挪，在隋明禹走远一些后，跟了上去，临走之前看了女孩一眼，她抿唇笑着，脸红红的。
田黎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胸口闷闷的，有些喘不上气来。
他跟在隋明禹身后，看着那前后晃荡的盛满千纸鹤的盒子，觉得自己的心也装在里面跟着摇摆。
他忍不住想，隋明禹是要把这个盒子拿回家吗？拿回家放在哪里？放在卧室？放在床头？
为什么要收呢？明明都拒绝了，为什么要收呢？
他越想越觉得胸闷气短，索性刹住车闸，停在路边，不再跟了。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隋明禹也在前面停了下来，停在了一个垃圾桶旁边。
田黎怔了怔，看着隋明禹将盒子取下，甩手扔进了垃圾桶，表情冷冷的，丝毫没有刚才面对女生时的温柔，甚至流露出深深的嫌恶之情。
田黎愣在原地，心脏突然快速跳动，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好熟悉，太熟悉了，那副冰冷的，漠然的样子，是隋明禹，是他曾经认识的隋明禹。
田黎抬手捂住胸口，盯着隋明禹离开的方向，喃喃道：“隋明禹，我会重新站到你身旁。”
田黎骑车回家时，在小区门口碰到一群窝在墙边下象棋的老头，他们时常聚集在这里，有时打扑克，有时下象棋，但唯一不变的是，嘴里总是八卦着小区里发生的奇闻轶事。
而今天，他便是他们口中的主角。
“儿子打老子，我真第一次听说。”
“那小子就活人惯的！”
“打点小麻将能有什么事，还不准人放松了？”
“你们是没看到他媳妇在门口那泼辣样，母老虎哟，儿子这是随妈了。”
“这一家子在这也住了快十年了吧。”
“……”
田黎站在一旁默默听着，见他们说个没完，不耐烦地扭了扭脖子，他将车停在一旁，走上前去。
“你们是在说我吗？”田黎问道。
他冷不丁地出声将这群老头吓了一大跳，他们齐刷刷地看向田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完全是背后说人坏话却被人当场发现的尴尬之色。
一个老头拍了拍胸脯道：“你哪只耳朵听到我们说你了。”
田黎看他一眼，“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你……我们说的可是事实。”老头嘴硬道。
田黎挑了挑眉，“对，你们说的是事实，我确实打了我老子，但是你们忘了说一点，我连我老子都敢打，你们……又算什么东西？”
“你……你太没教养了！”老头磕绊道。
围观的人看着田黎的样子退了两步，另一个人突然出声道：“一看就是个小混混，离远点吧，跟这种人说不清的。”
此话一出，刚才聚在一起的老头，纷纷四散开来，背着手回家了。
说田黎没教养的老头见人群散去，也强装镇定转身向前走，“算了，懒得和你这种孩子较真。”
田黎翻了个白眼，骑上自行车回了家。
站在家门口，田黎犹豫两秒，敲响了房门。不一会儿，门被打开，看清开门人的样子，田黎眼皮跳了跳，只见田志将脑袋裹得像个木乃伊似的，只露出一只眼睛，在看到他时，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慌乱。
“谁呀？”李梅兰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田黎。”田志闷闷地说道。
田黎看他一眼，向前一步准备进来，田志本想拦住，可看到田黎的眼神时，控制不住地侧身躲开了。
田黎一进来就见到他妈从厨房拎着菜刀走了出来，张口便骂道：“死崽子，你他妈的还敢回来？”
田黎看她一眼，关上门，站直身子，意思是任由打骂。
李梅兰瞪他一眼骂道：“你长本事了，我给你发消息你一条也不回？你这么有本事你回来干嘛？”
“老婆，你可得好好管教他。”田志这时在旁边细声细语道。
“你闭嘴！”李梅兰朝他挥了挥手，“田黎，你真牛，你还敢打你爹，知道你出名了吗？”
“听说了。”田黎不冷不热道。
李梅兰扬手给了他一巴掌，“谁教你的？谁他妈教你的？你那老不死的奶奶教你打他宝贝儿子的？”
李梅兰骂声不断，且极其难听，但田黎不为所动，眼神放空。
李梅兰看着他这副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拎着菜刀冲回厨房换了个擀面杖出来。
实心的木头疙瘩打在身上真的很疼，可田黎一声不吭。这点疼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况且他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田志站在一旁，觉得分外解气，身上的疼都减少了几分。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扶着腰看着，甚至要拍手叫好。
这时，田野从房间里跑出来拦在田黎身前，“不许打我哥，不许打我哥！”
田黎回过神，看着田野头顶上的发旋勾了勾嘴角，这个家还是有人在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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