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里，蒲薇和明露扶着戚婉婷，霍殷在身后闭眼运气，许久才收回手平缓下来。
明露连忙探脉，欣喜抬眼，“补血丹完全催化了，脉息恢复了许多！”
一旁戚袅袅拉着丈夫下地，呲牙竖起大拇指。
“我夫君真棒，顶呱呱~”
霍殷被她可爱的鬼脸逗乐，颇为得意扬起下巴，但夫人下一句话让他又跨下肩膀。
“那行了，今晚我要和明露留在这看着，你回去带孩子吧。”
“……”
霍殷抿嘴伸手捏捏小狐狸的脸，“注意休息，别累坏了身子，明天我再过来。”
“知道了，拜拜~”
等男人出去，戚袅袅在几人憋笑的目光中坦然一笑。
“看什么看，没见过恩爱夫妻啊？”
明露噗嗤笑出声，“要是世上多几个你这样的，那咱们女人家得有多幸福。”
阿霞也摇头叹道：“以前总听说王爷爱妻如命，今日咱们可算见识了，王妃您一句话，王爷就全然不顾世俗规矩进了产房，看着您的眼神温柔得快渗出水来了，要是世上男人都这样，奴婢肯定就不自梳了…”
“别夸了，男人夸多了会飘。”
戚袅袅说着坐上床沿，伸手去摸戚婉婷的额头，“今晚阿霞小丹在这守着，隔半时辰给她喂点参汤补气，伤口两个时辰清理一次换药，记得，要时刻注意她有没有发热或发冷，即刻来隔壁房通报，不能耽搁时间。”
“是。”
*
厢房里，三人简单用过饭，蒲薇就匆匆出了门，明露看着戚袅袅捣鼓各种器皿物件，又用炭笔在纸上不停写字，十分好奇。
“袅袅，婉婷如今算是稳下来了，继续服用补血药方仔细调养就能慢慢恢复的，你让木槿搬来这些东西，还叫蒲薇去找发霉长毛的食物，是要干什么呀？”
“还说不定的，明露，你有没有见过那种伤口感染的症状，都用什么药去治？”
“伤口感染？”
“就是发炎，唔，比如是伤口碰了脏东西，还没结痂就发红肿胀，溃烂流脓之类的，病人也会有发热的症状。”
“你说的是脓毒，伤口发红溃烂，是种极为严重的伤后症状，最平常的治法，就是拿针挑开伤口引出脓毒，敷上牛黄金钱草蒲公英等清热解毒的药膏，直到伤口消肿为止。”
明露说着面露凝重，“袅袅，你是担心婉婷的伤口会起脓毒吗？可我们今日那般仔细消毒了，应该不会吧？”
戚袅袅抿嘴摇摇头，“这不是一般的外伤，五姐姐她剖腹七层，若伤口感染那就是大事了。”
明露曾在山上见过一个男人膝盖擦伤后起了脓毒，溃烂蔓延至整条腿，最后是祖父当机立断砍了整条腿才保住他性命。
如果是腹部伤口起了脓毒，那岂不是…
戚袅袅见她白了脸，出声安抚，“我也是防患于未然，先准备着求个安心，我这法子未必能成，你先多制一些解热解毒的药膏备用，不用管我，我有木槿蒲薇帮忙就行了。”
“好，那我先过去叫阿霞回医馆拿草药和制药的工具来。”
明露心急起身出了门，留下戚袅袅撑着头，绞尽脑汁想着现代在书上看过的自制青霉素流程，一一在纸上写下。
片刻，蒲薇捧着一筐长满绿毛的果子进来，带进一股霉臭味。
“王妃您看，这些可以吗？”
戚袅袅凑过去看那青色的毛绒，“嗯，就是这个，只有这一小篮子吗？”
“我这是在一处果子摊后捡的，还有许多呢，橘子林檎桃子等都有，我先拿点回来给王妃您过目，如果可以我就都搬回来。”
“嗯，搬回来先放院子角落吧，待会我再教你们怎么取下来。”
“是。”
蒲薇带了两个家丁出门，不一会就运了满车的发霉果子回来，仔细叮嘱搬运时轻拿轻放，别蹭掉了上头的绿毛。
虽然不知王妃此举所为何，但蒲薇乃至国公府上下都毫无疑问，严谨以对。
屋里头，戚袅袅把淘米水大米汁芋头汤倒进一个大碗里搅拌均匀，一一倒进木槿摆好的十二个小碟里，随即拿起竹片和小碗走出院子。
“刮下发腐果子表面一层的绿色霉菌，小心点，别刮下里面的腐肉。”
“是。”
木槿和蒲薇也拿了竹片小碗，三人也不嫌味道大，聚精会神蹲在一堆烂果子前忙活。
院子外站着候命的丫鬟家丁，大气不敢喘安静看着，目光钦佩。
堂堂尊贵王妃，却素衣素容亲手触碰这等脏物，只为制药救人，何等的仁善…
收集完三碗满满的青霉菌，在每个装着培养液的小碟子放上三小勺，然后就等其自行发霉。
接着是制作活性炭，这个倒是简单，只需将青竹片放入铁笼子直接烧红烧透，再研磨成粉即可。
用于过滤的酸碱处理要用到醋水和草木灰碱水，需等到霉菌发起后再准备。
戚袅袅又拿起匕首和几个大小不一的竹筒，看着纸上的简略设计图开始埋头捣鼓。
夜深人静，屋里灯火通明。
蒲薇轻手轻脚给添了灯油，抿嘴看着那双雪白的手上几处被竹刺划伤的红痕。
“…王妃，您歇歇吧？”
木槿端着托盘悄步走进来，“是呀王妃，先歇歇吃点东西。”
“…嗯，差不多了。”
戚袅袅用长针把大竹筒和两根小竹管的连接口钉紧，手指沾了浆糊把周围密封，小心侧着放到粗布上。
“呼…什么时辰了？”
蒲薇端来水盆给她净手，“都三更天了。”
“怪不得饿得慌。”
戚袅袅洗了手，活动僵硬的肩膀走到餐桌前坐下，喝了口牛乳羹边问道：“隔壁屋可有什么动静？”
“明大夫来过一次，只在门外说五姑娘的情况还算稳定，就没打扰您。”
“嗯，你们吃点东西先去睡吧，我还要做两个过滤容器。”
戚袅袅虽然记得自制青霉素的大概流程，但份量等细节问题全然不知，所以保险起见，得分开容器试验。
“我们不困。”
两人异口同声摇头，逗笑了戚袅袅。
“算了，培养霉菌也还需要几天功夫，不急在这一时，都先休息吧，明天再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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