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抚摸着李洵的脸庞。
“……有时候一发呆就是一整天，真像个呆子一样……”
洛小姜轻笑一声。
但这笑声，却是如此的痛彻心扉。
“尤其是那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满脸愁容……我都无法想象，你是怎么扛住的。”
“我真的好心疼你……”
说到这里，洛小姜脸上的那抹笑容，再也难以维持。
低呜的啜泣声，在这波澜壮阔的大海中是那么微不足道，但却直刺李洵的内心。
“师兄……”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吧……”
轰！
短短几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李洵的脑海中彻底炸响。
那滚烫的泪水，仿佛决堤的洪水一般，在瞬间就汹涌地填满了他的眼眶。
李洵嘴唇疯狂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那些千言万语却如鲠在喉，怎么也无法顺畅地道出。
“小姜……”
他轻声呢喃着这个名字，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眷恋和痛苦。
是的，她什么都懂……
她什么都知道啊……
李洵再也无法抑制自己心中的压抑。
突然。
他扑进了洛小姜的怀中。
像孩子一样，不顾一切的嚎啕大哭出来。
嘶哑的嗓音，道不尽这万般轮回。
为什么？
为什么非得是我？
为什么要具备时间回溯？
这哪里是特殊技能，这分明是世间沧桑！
天机子……你真该死啊！
为什么要让我经历这些？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大海仿佛都静止了，整个世界仿佛也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以及……那回荡在耳边的啜泣声。
“师兄……”
洛小姜那娇俏的脸颊此刻早已被晶莹剔透的泪水所覆盖，就像是清晨沾满露水的花瓣一般，让人看了心疼不已。
她微微颤抖的手缓缓地伸出来，轻轻地落在怀中李洵的头发上。
轻柔地、轻柔地……摩挲着那柔软的发丝，感受着指尖传来的触感，以及李洵依偎在她怀里的温度，心中满是怜惜和疼惜。
她的表情变得有些呆滞，仿佛已经看透了这沧桑的世间轮回。
“师兄。”
“我该走了……”
洛小姜明白。
若是再相处下去，接下来的这十年，不再是幸福，而是遗憾……
“你也该去做自己的事了……”
话虽如此，但她眼中的泪水，满是眷恋。
“不要！”
李洵惊立而起。
他顾不上满脸的泪水，言语中全是慌乱。
“小姜，你要相信我！”
“以我的能力，保住你们几个人是没有问题的！”
“一定！”
李洵的语气仿佛是在哀求，他不想放弃这份记忆。
“可是……”
“没有意义了……不是么？”
洛小姜的身体已经飞了起来，静静的飘在空中，加上这一袭白衣，仿佛是一只美丽的蝴蝶一样。
“师兄……我舍不得你……”
“可是我不想成为你的拖累。”
蓦然转身，她再也没有任何留恋，全是舍弃那份执念的果断。
“但是，师兄你要答应我。”
“下辈子……”
“还要娶我……”
……
洛小姜离开了。
但是那一行行泪水，沿着她离开的痕迹，洒满了这片土地。
李洵木讷的呆在原地，很久……很久……
他知道，洛小姜说的是对的。
保护下他们几人，留存下这份记忆根本没有意义。
为了青元界，为了更多羁绊，为了更多在乎的人，时间必然是要再次重启的。
只是……
他……
不甘心啊！
忽然间。
他仰天长啸。
“啊~~~”
他想哭出来，想继续发泄出来，可是，他的泪水仿佛已经流干了。
“时间回溯……”
“时间回溯啊！”
“你他妈的……”
……
虚无之地。
在这片几乎感知不到时间与空间的特殊地域里。
李洵仿佛一个木讷的机器一样，跌跌撞撞地向前移动着。
对周围一切的恐怖生灵的尸体都熟视无睹。
宛若章鱼的生灵……
古老的巨人……
奇怪的大树……
它们的气息，随着李洵的远行，越来越恐怖。
直至，他走到了那个人的身旁，盘坐了下来。
重吾仙帝的姿势依旧是半跪着，头颅无力的垂下。
一袭白衣显得是那么的耀眼。
可惜，那张精致的脸庞上，仿佛在诉说着最后的情绪。
是懊悔？是自责？还是遗憾？
无人能懂。
李洵盘坐在重吾仙帝对面，就这么静静的坐着，静静的坐着……
直至许久之后，李洵才从沉沦之中挣脱出一丝来。
“您当年……”
“是怎么下定决心的呢？”
李洵喃喃自语，他好像在询问重吾仙帝，又好像在询问自己。
“一面，是人族的未来……”
“一面，是自己的挚爱……”
无人怀疑重吾仙帝的用情至深。
毕竟，他这个曾经的人族第一人，选择用自己的生命去忏悔！
“这份煎熬……”
忽然，李洵的眼睛一亮，闪过一丝精芒。
重吾仙帝的储物袋！
那里……
也许有他想得到的答案。
只见他的手，慢慢抬起……
很慢，很慢。
逐渐的，他的手臂竟然颤抖起来。
可是最终。
李洵还是停了下来。
有些隐秘，就应该埋藏在时光的洪流里，不是么？
“我也有我自己的路要走……”
李洵重新打量着，这个人族先驱的面庞。
很认真，很认真。
仿佛要在重吾仙帝弥留之际的样子中，感悟出来一些什么。
过了很长时间，仿佛经历了数个世纪一般。
李洵那原本弥漫周身的颓废之气终于有了消退的迹象。
渐渐地，他的眼神不再那么空洞无神，而是重新焕发出一丝光亮；他的身姿也不再像之前那样萎靡着，而是逐渐挺直起来。
人呐……
总是在自己劝自己的路上。
“我……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前辈啊。”
“我的运气比你好一些。”
“有些遗憾，你只能用死亡来弥补，而我还有重生的机会。”
“其实，我应该知足的……”
李洵自言自语了一会儿。
眼中重新浮现出自信的光芒。
“该修炼了……”
“几万年后，我看这世界……谁主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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