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我倒在沙发上长吁一口气，申总走过来，撑着沙发椅背，正想和我卿卿我我。
我一扭头，对着申总说：“好在今天李总和郑总都投票给你。要不然陈淑敏较真起来，或者让懂行的人去计算产能和扩张产线需要的时间和费用，我觉得，她肯定不能同意，我们把整单都交付给别人做。”
申总摸着我的脸颊，慢慢摩挲了一道，说：“是啊。哪怕是自己完成七八成，剩下的部分以市场价采购，再换成我们公司的包装，即便这样，这单的利润也有两百多万。这个方案要比我刚才提的那出好。只不过，我们囤积的那批货就得全用在原材料上了。这和我们要干的大事相悖，是得不偿失的。”
说着，他淡笑了一声，伏低身子在我耳畔亲了亲，说：“可惜，她没有你这样的城府。她被情绪控制了。”
我一惊，只觉得颈后汗毛倒竖。随即又想，如果不是呢。陈淑敏虽然靠男人上位，但她本身也没那么简单。何况我还更担心，这宏达和宏耀的名字只是一字之差，搞不好黄宏耀才是宏达的实控人，而陈淑敏只不过是名义上的主理人而已。
我讪笑道：“我哪里有什么城府。不过是旁观者清。她是入局者，着急起来，人就是容易被带节奏的。不过，你也要小心一点。她没那么容易放手不管的。”
我不知道这话，申总听不听得进去，他向来对女人干事业有点儿——瞧不上。
但据我对陈淑敏的观察，她也许不像男人那么有魄力，但身上却有种异乎寻常的韧性，想想她能熬到黄宏耀的原配过世，黄宏耀再娶她过门就知道了，她认定一件事，可以有多执着。
就连对付自己的儿子，她也能毫不手软。性格乖张如黄子文，到最后不还是妥协去了国外。而在这个过程中，陈淑敏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弃对儿子潜移默化的干预。最终，还是如她所愿了……
想到这些事，我不免忧心忡忡，也许是注意力不在申总这边吧，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正牵起我的手，送到唇边吻了吻，吻着吻着，他扶着我的脖子吻上了我的唇，很投入，一度停止了话题。可我几乎是下意识的扭开了脖子，因为我实在没这个心情。
申总低声问：“怎么了？”
“没事。”
打心底里，我是对于在遭遇两次意外伤害后，对男女之事产生了一些心理阴影。
说直白点，我是生怕我的子宫再出什么问题。我记得在医院那几天，看到妇科诊室的长廊里张贴的那些科普内容，说的是如何爱护子宫保护卵巢，如果想未来拥有一个健康的小生命之类的，就得小心呵护自己的花园……
他力气比我大，我拗不过他，他要是不想戴套，我又一不小心意外怀孕了怎么办。我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出什么意外。
而申总的意思是，在这笔生意完成之前，他不可能为感情的事情分心。更何况，让申敏接受我们两个也需要时间。也就是说，结婚一事得在这之后才会被提上日程。
申总见我有些逃避，看了我一眼，也就没有勉强，他拉着我坐到一旁，说：“现在只能希望大宗商品的价格快点上涨，好让金融市场上面的那笔资金尽快套现了。在这之后，我们的公司有这笔资金做后盾，抗风险的能力就会大大增强。”
不过，这样做本身的风险有多大。恐怕现在说这个话题已经没有意义了。
因为打折的商品最终总会上涨，现在唯一的麻烦就是时间，我们的资金是有时间成本的。
……
申总最终安排方芳去与英健医疗接洽。
方芳自然是很积极的，她一直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胜任副总的职位，无论做哪一个部门经理，对她而言都是大材小用。
看着她激动地走出办公室，我疑惑地看着申总，有些不太明白。连跑业务这种事都亲力亲为的申总，居然就这么把事关项目生死存亡的大单，交给方芳一个人去办了？
万一掉链子了呢？
——英健可不是省油的灯。
“申总，你觉得方芳一个人能行吗？”
申总转了转椅子，看着我问：“行不行的。看结果不就知道了吗？她现在积极性很高，你要对她有信心。”
说实在的，我对方芳没那么有信心，我一直觉得她仗着是公司的元老，恃宠而骄，当初执掌小小行政部的时候，就什么事都挂在脸上，至于调任到了策展部之后，两组组长都对方芳的领导颇有微词，但毕竟是靠创意设计吃饭的部门，说不好听，离了经理策展部也能正常运作，偏偏这段时间业务也冷清，甲方公司的会展预算都有限，似乎大家都默认了降本增效牺牲质量的约定俗成，即便设计方案上略有些不舒服，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没有油水的事情，对方也是能偷懒就偷懒，多出的时间摸鱼不开心吗？
据此观察，我觉得方芳对自己的能力是高估的。
但申总既然全权信任她，我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只好静观其变。
……
几天后，与英健的合作一直没谈得下来，我们的利润底线是一百万，但一般情况下，越往上争取利润，自然更好。目前谈的价格，是比大批量采购的标准价再低一成。
但对方销售经理死活不松口。结果还反过来质问我们：“是不是因为你们自己公司的产品质量达不到欧盟出口的标准，才放弃自主生产的。”
方芳居然外行地回了一句：“我们当然能自主生产。不过，交付时间实在太紧张。”这话一下子就透露了底牌，对方经理明显眯了一下眼睛，似乎在打什么主意。
这些，都是我奉命去会议室送茶倒水的时候，无意间听到的。
回来向申总汇报后。申总还是说：“不着急，再给她点时间。”
“我们要不要再去接洽一下其他厂商，找两家比英健小一点的医疗企业，从他们库存中拿货，也不是不可以。”我小心翼翼地提着建议。
“再等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到了晚上六点，漫长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经过激烈的讨价还价，双方最终达成了协议，价格成功砍掉了 0.5 个百分点，这意味着现在的利润额达到了 130 万，已经超出了底线。
方芳一脸倦容地走进房间，向申总汇报谈判的结果，并将双方拟好的意向书交到申总手中。申总接过意向书，仔细地翻阅着，然后说道：“嗯，这样还不错。总算是能给股东们一个交代了。你这段时间也辛苦了。”
听到申总的话，方芳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申总接着问道：“那么，什么时候可以签合同呢？”方芳回答道：“经理说公司的老总去国外出差了，要下周才能回国。不过他已经跟库房那边沟通好了，会盘出一百万件的货物，预留给我们。”
申总皱起眉头，有些不满地说：“还要等一周啊？”他看了看方芳，似乎对方芳的回答有些疑虑，“你确定不会有问题吧？别到时候又出现库存不够的情况。”
“不会的，我会一直盯着这件事情的进展。”方芳深吸一口气，仿佛是在给自己打气，同时也是在向申总做出保证，“明天我就亲自去他们公司查看货物情况。”
她的语气坚定而果断，似乎已经下定决心要完成这个任务。接着，方芳稍稍提高了声音说道：“如果最终无法完成这个任务，我愿意承担所有的损失。”
这无疑是立下了一份投名状，用一百三十万的代价来换取申总的信任。在方芳看来，这样做虽然有一定风险，但如果能够得到老总的认可和支持，也是值得的。
毕竟，按照常理来说，英健公司没有理由不交付产品。如果他们的确库存充足的话，一方面当然说明他们有生产实力，但另一方面也表明，这款商品在仓库有大量积压，销路不是很好。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一个大量要货的买家，他们理应感到高兴才对，甚至应该敲锣打鼓地庆祝一番。
可以说，一切就差老总一个签字而已。
申总听了方芳的话，沉默片刻，缓缓站了起来。他的动作显得有些庄重，将手掌放在方芳的肩膀上，重重地捏了捏，方芳有些受宠若惊，出门的时候脸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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