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子苒眉头紧皱，看着眼前的婴儿沉吟不语。
正如方才的仵作所言，这还是个孩子，不存在犯下恶行的可能，却被人用这种法子害死。
只是因为孩子刚刚分娩下来没多久，身上还有紫胞衣和血迹，用这种法子杀害婴儿，完全看不到任何痕迹，也就无法判断具体的死因，都笼统地归入死产之中。
事实上，这已经是一起杀婴案了。
几名大理寺的推官急忙离开，他们既然知晓了这案子，那就得尽快去告知柳成铁，让他拿个主意。
柳成铁刚刚接到江珣差人送来的隐卫讯息，还没看上两眼，闻听那两具死婴有蹊跷，立即让人去查。
这种事，倒是无需惊动江珣，他只是派了个大理寺推官，带着颜子苒和柳见石去查这起案子。
而颜子苒作为特聘仵作，在验尸过后就已经没有她什么事了。
不过为了查明事情的来龙去脉，颜子苒还是乐意跟着跑上一趟的。
接了差事后，颜子苒先是回到江珣身边，跟江珣说了一声，好叫他放心。
可江珣一听颜子苒要带着柳见石，哪里放心得下？
他将颜子苒带到署堂后的小卧室中，瞧着左右没人，轻声说道：“你是仵作，已经查明死因和死亡时间，其余的便交给推官去处理，你跟着过去作甚？”
“这具死婴是我验看出来的，我得确保大理寺能够抓到害死她的真凶。”颜子苒看了江珣一眼，知晓他的本意，笑着说道，“你放心，那柳小郎君就是个小屁孩，都不及你十分之一，你还怕你斗不过他？”
江珣被揭穿老底，脸上有些红晕，但还是故作镇定道：“我这是心疼你，刚刚了结了个案子，如今又要折腾。”
颜子苒踮起脚尖，轻轻在他脸颊上一碰：“就这一次，下不为例，好不好？”
江珣见她这般哀求了，哪里还有不答应的，只得道：“你回府里，带上尹姑娘一块去。否则我不放心你一人出行。”
颜子苒想想也觉得在理，便答应了下来。
离开大理寺后，颜子苒先是去江府，叫上尹茯苓后，这才与柳见石和肖推官一同去查办此案。
根据肖推官的推测，抛弃死婴的人家应该是平民百姓，那装着婴儿的木盆有些老旧，裹着婴儿的衣裳也是粗布衣裳。
他们一行人来到京城外的护城河，寻到了死婴被遗弃的地方。
这一片，与城门相去甚远，人烟罕至，河中还长有许多芦苇，遮掩视线，很是适合作为弃尸的地方。
京城承平日久，巡视城墙的士卒也不会注意到河对面的情形，更何况犯人有可能是在夜里抛弃的，更是神不知鬼不觉。
“死婴不足月，但也有九个月了，可先去周遭村落问问，看看可有人最近刚刚分娩的。”柳见石对着肖推官建议道。
肖推官点点头：“这事儿，府衙的差役已经做过了。只是如今还没什么消息，倒是要叫个死者的家属来敛尸都不成，指不定还得要大理寺的人帮忙收敛了。”
尹茯苓轻声附和：“本就是家属抛弃入河的，就是寻到了，只怕带回去也是抛入其他地方，等化作白骨。”
“说来也怪。”柳见石疑惑地看着河水，“死婴家属为何不将婴儿直接抛入河中，又要用木盆装盛？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弃尸者未必是加害者。”颜子苒回了一句，“等找到弃尸者就知道为何不选择埋葬，而是弃入河中了。”
她此次前来，也是先了解一下弃尸之地，其他的还得等大理寺的人问出婴儿的出处才行。
尹茯苓看了周围一圈，对着颜子苒说道：“这儿虽然荒无人烟，但死婴既然有木盆装盛着，想必也有可能是上流飘下来的。”
护城河虽然是守卫京都安全挖掘出来的人工河流，但也是引入了活水的，自然也有水流走向。
颜子苒轻轻颔首，她亦是想到这点，目光看向上流方向：“从这儿开始，咱们就得步行向上，一路搜寻，看看可有可疑的痕迹。”
肖推官轻声说道：“是这理儿，只是这儿荒凉，路面坑坑洼洼的，两位姑娘可要上马车？”
“无妨，当初在紫金山里都走过。”颜子苒摆摆手，谢绝了好意。
柳见石听了，果断走到最前面，为几人开路。
这儿鲜少有人走过，杂草丛生，常有石头凸起，若不小心，容易被绊倒。
两名大理寺的差役一前一后，以防有所不测。
颜子苒和尹茯苓不是什么娇弱女子，一边随着众人前行，一边搜寻着河岸边上的可疑痕迹。
众人一路向前，走了半个时辰，都快看到另一个城门了，始终不见什么可疑痕迹。
“看来是没什么发现，白忙活了。”肖推官眉头微蹙，略有些失望。
不远处，有大理寺的差役骑着快马追了过来。
“肖大人，府衙的差役已经找到了死婴的家属。”
肖推官眉头一喜，看向颜子苒和柳见石：“那我等现在就过去问问？”
颜子苒没有意见，登上一直跟随在远处的马车，同尹茯苓一块，随着这报信的差役前往死婴的出生家庭。
让颜子苒诧异的是，这居然还是京城中的一户人家，虽然家境清贫了些，但三间青砖瓦房，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肖大人，此户人家姓查，当家的是查老妇，小儿子查小佟是京城里卖板栗的，时常挑担子在京城里四处叫卖。”
府衙的捕头对着肖推官说道：“左右邻居说，这查小佟的媳妇，前不久怀了身孕，昨日凌晨便发动了，到了午后就没了动静。”
“卑职已经请过稳婆给查小佟的媳妇丁氏查看过了，确实是分娩过了。如今正要审讯，没想到你们就来了。”
肖推官颔首道：“这本是府衙的案子，我等只是前来核实一下的。捕头你先去问讯一番，再做计较。”
这府衙的捕头笑道：“本是没什么好问讯的，但卑职收到大理寺的通传，问讯可有找到死婴家属。怎么，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蹊跷不成？”
“颜姑娘已经验明，两名死婴中，有一名是被害致死的。”
肖推官说着，将身后的颜子苒介绍给这位府衙捕头。
这捕头岂会不知道颜子苒，等肖推官报完姓名便拱手行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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