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南悄无声息推行免费医疗，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市里。
汪浩一个电话将陆天明请了过去，劈面质问他，“天明，你们山南是准备要搞一个独立王国吗？”
陆天明装糊涂道：“汪市长，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啊？”
“我问你，陆天明有病了，需要自己掏钱吗？”
“不需要。即使需要，也是一点点。”
“对了，你享受的医疗待遇，是不是比一般人要好很多？比如，医疗资源，医疗技术和手段？”
陆天明嘿嘿笑道：“汪市长，你今天一开口就是医疗医疗的，你是不是想我生病啊？”
“你少给我装糊涂。陆天明，你捅破了马蜂窝，不明白吗？”汪浩气急败坏道：“省领导已经在过问了，要求市里严查，尽快将调查报告呈报上去。你啊，又惹麻烦了。”
陆天明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道：“麻烦要来，躲也躲不过去啊。汪市长，你说吧，我要怎么做？”
“立即停止什么免费医疗。”汪浩强硬道：“你山南搞什么免费医疗，衡岳地区其他县市区怎么办？跟着你们一起搞？全省怎么办？全国怎么办？”
“你们搞了，我们不搞，老百姓会怎么看我们？可是我们也像你一样去搞，钱从哪里来？”汪浩看起来很激动，他一连串的质问，就像一颗颗炮弹一样，倾泄在陆天明身上。
“再说，你又不用为医疗担心，何必！”
陆天明没忍住，争辩道：“汪市长，你说的没错。我们这样级别的干部，确实不会被医疗困扰。但是，千千万万的老百姓，他们面临的最大困难，就是医疗救助啊。汪市长，因病致穷，因病返穷的例子还少吗？”
“不是我不想搞，问题是条件不成熟啊。”汪浩解释道：“天明啊，不要被眼前的条件迷惑自己双眼。我们还是一个发展中的国家，问题层出不穷。困难还很多。我们目前最需要的，就是齐心协力向前走。你掀起一个波浪，可能会影响全局。你现在啊，缺少大局观。”
陆天明不得不搬出法宝。
“汪市长，这是我们县委领导班子的集体意见。而且，从目前来看，过渡很平稳。也赢得了群众的支持。”
汪浩哼了一声道：“天明，你这样搞，很容易被人误会为收买人心。老百姓的事，我们确实要管。但是，不是老百姓所有的事，我们都顾得上管。”
汪浩的话，无非就是两层意思。
一是他刻意提醒陆天明，特权的重要性。
其二，他不希望山南县包括衡岳地区，成为别人的靶子。
在汪浩看来，沿海地区富得流油。口袋里的银子叮叮当当响，他们是最有条件推行全社会免费医疗的。
但为什么人家都不愿意这么做？
山南一个内陆地区，一个刚刚才摘掉贫困县帽子的小地方，凭什么要走在别人的前头？
陆天明太爱出风头了！
几年前，他开禁山南县的烟花爆竹市场，已经引起了震动。如今，他在山南推行免费医疗制度，已经是触动了根本利益。
别说他一个陆天明，就是他汪浩，甚至整个中部省，恐怕都无法抵挡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
原因很简单。老百姓会比较啊。人家山南可以，他们为什么就不可以？
这样的结果，就是导致群众直接对执政官员的能力产生怀疑。
老百姓真的会问，“同在一片蓝天下，为什么有彼此？”
其实汪浩也清楚，推行免费医疗不仅仅是钱的问题。
“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总之一句话，必须立即叫停。”
陆天明懒得与他争辩了。心里想，“你说你的，老子做老子的。井水不犯河水，有本事，你汪浩亲自去山南宣布，叫停免费医疗。看老百姓会不会撕了你。”
见陆天明不吱声，汪浩冷笑道：“你别在心里打什么鬼主意。我给你三天时间，恢复到原来。如果你办不到，我会安排调查组进驻你山南。到头来，还是要叫停。”
山南推行免费医疗制度还不到两个月。原来有人担心，一旦推行这个制度，会不会造成医院人满为患，医疗资源短缺的窘境？
事实上，制度推行之后，完全没有出现担心的情况。相反，医护人员的压力少了许多，患者和家属也更能理解了。社会比以往似乎更稳定了。
“天明，慎重啊！”汪浩叮嘱他道：“这件事刻不容缓。必须马上落实。”
陆天明虽然没再反对，但也没再坚持。
从汪浩办公室一出来，他马不停蹄去了梁书记办公室。
梁书记刚送走几个客人，看到陆天明来了，高兴说道：“天明，你来得正好。我有事要找你说。”
陆天明心里暗想，梁书记要说的事，会不会也是山南的免费医疗？
果然，梁书记一开口，便直奔主题。
“天明，听说你们山南在推行免费医疗制度？”梁书记笑呵呵道：“还瞒着我？”
陆天明赶紧解释道：“梁书记，我们是想先试点一下。如果失败了，就不声张了。”
“试点工作，也应该知会我一声吧？”梁书记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这么大的事，你能瞒得住？”
“我没打算瞒。”
“好啊，既然你没打算瞒，我给你十分钟时间，你解释清楚。”梁书记一边说话，一边走到文件柜前，打开柜门，拿出来一包茶叶递给他，“这是前不久一个朋友送我的，你拿去喝。”
陆天明赶紧起身，双手将茶叶接过来，看了一眼包装道：“这可是好茶。”
“当然是好茶。不是好茶我能给你喝？”梁书记冷哼一声道：“茶拿回去喝，事情必须解释清楚。”
陆天明道：“好，我详细汇报一遍。”
梁书记很有耐心地听完陆天明的汇报后，半天没出声。
陆天明有些紧张地说道：“梁书记，这就是我们推行制度的全部初衷。请您指示。”
梁书记摇摇头道：“我没有什么指示。天明同志，山南走到今天，非常不容易。有个事我想你得有个思想准备。”
“思想准备？”陆天明狐疑地问了一句，“梁书记，出问题了？”
梁书记摇头道：“是关于你工作异动的问题。”
“工作异动？”陆天明道：“没事，我不需要什么思想准备。我服从组织决定。”
“情况是这样的，经省委研究决定，你已经进入援藏干部名单，具体方案还未定。所以，你得有思想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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