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季长青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于一间颇具古典气息的房间中，他躺在一张床榻之上，不远处的香炉冒出了缕缕青烟，而一个身披华袍的老者正坐在香炉旁，往里面添加着一种青蓝色的粉末。
“那是什么东西？”
季长青出声问道。
“上好的幽螺花精粉，点燃后的香气可以安抚人心，对你这样受了重伤的人来说，也可以让你缓解疼痛，暂时打起精神。”
老者盖上了香炉的盖子，缓缓转过身来。
这时，季长青才看清楚了他的样子。
眼前的老者面色平和，看上去和普通的老人并无什么不同，但从他的衣饰和眉心的那道神纹来看，对方的地位和身份恐怕非同一般。
季长青试探着问道：“您是原始神族人？”
老者笑了笑，说道：“是的，我从南疆而来，没想到能在这遥远的北陆，见到一位年轻的同族。”
“我？可我并非纯血神族，更准确的说，我连神族都不是……”
季长青刚想解释自己的魔族身份，老者却说道：“我知道，太初一脉的血裔，若非六道轮回将你等复苏，古帝的血脉也不可能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么说，您知道我是魔族？”
季长青问道。
“呵呵，魔族、人族、神族，都是原始神族的一部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我曾亲自将他们从原始神族中分离出来……但在我心里，他们仍然是我的同族。”
老者语气温和地说道。
季长青听到他的自述，心中涌起了一个荒诞的猜想：
“您……可是明光神主，古玄戈？”
老者轻轻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就是古玄戈。”
季长青闻言，猛地坐起身来，问道：“现在是什么时代？龙族和神族还是盟友吗？”
“现在是光耀历六千七百八十五年，龙族那边确实出了一些事情，我就是为此而来的。”古玄戈说道。
“光耀历？”
季长青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以前学过的苍云界历史，光耀历是明光神主的最后一个年号，其存续时间大致在上古时代后期到中古时代前中期，直到白帝执掌天命之后，才被“白帝历”所取代。
如果眼前的人真是明光神主古玄戈，那他现在其实是穿越到了十几万年之前的北陆？！
季长青的脑子里顿时浮现出了那个神秘空间中那株如同高维灵体一般的神树和它那连入虚空的万千根须。
白汐月虽然用龙鳞的力量引导自己回到了苍云界，但是时间尺度却在那个地方发生了偏差，以至于来到了现在这个时代。
说起来，明光神主是他师父的师父，论起辈分，还算是他的师祖。
只是，现在要怎么跟他说明这个情况呢？
还没等季长青想好解释的说辞，古玄戈便说道：“你应该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吧？可否给我说说，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季长青闻言，赶忙把他去祖地查看元初树的情况，以及回来时遭遇了空间乱流的事情，还有在那个神秘空间所见的灵态之树告诉了古玄戈。
古玄戈听了之后，思考了一段时间，说道：“你是说，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元初树会衰败枯萎，而你被当时的某位强者派去查看元初树的情况，回来的时候却因为空间的异常波动而被卷入了一个灵态空间里，那里有一株高维灵树，你顺着灵树的根须，这才来到了这个时代？”
“是……是的。”
见古玄戈已经基本理清了事情的经过，季长青点了点头，说道：“差不多就是这样，您是精擅空间之术的顶级强者，能否为晚辈解惑一二？”
古玄戈沉吟片刻，说道：“如果我猜的不错，元初树可能并没有枯萎，而是升格成了一种没有实体高维存在，也就是你在那个灵态空间里所见到的那株灵树。”
“您的意思是说，那棵把我带到这里的灵树，就是元初树？！”
季长青皱着眉头，对此颇为不解，既然如此，那他在秘境里看到的那棵元初树又是什么呢？只是一具空虚的躯壳吗？可它在自己魂域中留下的那棵小树苗又是什么呢？
他将这件事也告诉了古玄戈，古玄戈检查了一下他的魂域，说道：“那是元初树给予古帝后裔的某种馈赠，是它为自己留下的另一种可能，我想，可能正是因为这株小树苗，才能让你进入元初树升格后的空间。”
“不然，光凭你所说的那位强者，多半还没有资格触碰到元初树的灵态空间。”
季长青想了想，还是问道：“为什么您这么肯定元初树不是陨灭，而是升格了？”
“很简单，你听说过古帝太初飞升的传说吗？”古玄戈问道。
“有所耳闻，听说古帝飞升后，留下了自己的魔躯，原始神族为了镇压这尊魔躯，实力受损严重，而其他种族则趁此时机围攻了原始神族，以至于我们背井离乡，来到了这个地方，建立了如今的苍云界。”
季长青整理了一下自己之前从各位长辈那里得来的信息，向古玄戈讲述了自己眼中的传说。
“看不出来，你了解的还挺多，我原以为，你现在这个年纪，你的长辈还没有将这些事情托付于你呢……”
古玄戈轻叹了一声，说道：“古帝太初的飞升，对于原始神族确实是一场灾难，但是，盛极必衰，在那之前，古帝的状态就已经有些不稳定了，除了飞升，别无他选。”
“飞升，究竟是什么？”
季长青问道。
“是一种尝试。”
古玄戈说道：“古帝太初乃是集仙王、世尊、不朽三劫境合一的巅峰强者，他亲自开辟了从人到神的修行之路，也一直在探索劫境之上的新路。”
“他活的太久了，即使修为已至化境，但漫长征战岁月里所积累的负面回忆还是会不断异化为可怕的心魔，想要吞噬他的意志。”
“如果不处理，终有一天，他会变成一个没有理智的疯子。”
“飞升，是他更进一步的一种尝试……将身、道、魂三昧合一，便能蜕去心魔，摆脱身为‘人’的弱点，成为至纯至净的神性存在。”
“心魔吗？”
季长青突然想起了蜃龙岛上封印的那颗混元邪晶和由邪晶蕴生而出的帝心魔，心里也有些理解了先祖的选择。
能够带领族人从凡人跃升为神族，并在寰宇中霸绝一时，古帝太初所经历的东西，恐怕远比想象中的更加沉重，会被心魔侵袭，也在情理之中。
古玄戈见他好像懂了，便也不再继续把话题往古帝身上延伸，而是说道：“元初树是古帝的造物，在古帝飞升以后，就出现了衰颓的征兆，苍云神主之所以要带领族人远迁群星之渊，还把他们迁移到了新生的苍云界，就是为了掩盖这个问题。”
“但是，衰败并不意味着死亡，正相反，那是一种另类的新生。”
“元初树抛却躯壳，是为了像古帝那样，消弭自身的弱点，不被外敌所伐。”
“正如你在那个空间所看到的一样，即使没有了实体存在，但它依然可以拨动时间的线条，影响诸天万界，不然的话，你又怎么能从久远的未来回到这个时代呢？”
季长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已经完全理解了自己到来的原因，那么现在的问题是，他该怎么回去呢？
古玄戈闻言，眼神微微一闪，说道：“不用着急，既然你的到来与元初树的时空之力有关，那么，只要能够利用好苍云神主留下的时之轮，说不定就能回到那个空间，找到正确的回家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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