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需要处理的事务可以堆积成山，而时间却寥寥无几。克鲁帕科什所能做的，就只有在摆弄血肉的时间里安静等待，温迪戈的庭院也在那一日特蕾西娅带着众王庭到来后变得彻底寂静
联合军队，装设祭坛，铺设法术，发放物资
似乎每一个人都有他们要做的事情，克鲁帕科什也有，他只是有些感慨而已。感慨战争的到来和时间的快速
早在变形者把联军们最新的行军路线带到后，孽茨雷便得出联军自荒原到达卡兹戴尔城外的时间，或是卡兹戴尔进入高卢火炮射程的时间——不到七天
七天？七天能做些什么？
什么都做不好，却什么都要做。
卡兹戴尔年久失修的城墙需要修缮，还未经训练的平民要经受食腐者的训练。城门已经破败，它是第一个被维修的，光是修它便花去了三天的时间
熔炉停下燃烧，那些烟灰彻底的消散。剩余的能源都被拿去支持战争祭坛的消耗
所有人都在沉默中完成这些事，克鲁帕科什可以肯定。他也可以肯定，时间的脚步在逼近，无声无息之间
“在军队中的我们全部被那个元帅抓出来了。”变形者集群抬头看着天空，对匆匆赶到的孽茨雷和克鲁帕科什说道，“我们现在无法得知联军的动向。”
“嗯。”孽茨雷点头，对这个情况没有太多的意外，“战争无定事。”
“你的分身。那个元帅居然可以抓出来？”克鲁帕科什则是开始思索联军元帅的身份，“她是谁？”
“不知道。她很不对劲。”不知活了多久的变形者集群罕见地说出这种话，“她的目的不是卡兹戴尔。”
“不是卡兹戴尔？”克鲁帕科什看向变形者集群，“那她为什么要带领联军攻打？”
“因为缺少力量，卡兹戴尔不过利益的诱饵。她并非为了卡兹戴尔而来。”孽茨雷代替变形者集群解释道，“……魔王，她为魔王之王冠而来。”
克鲁帕科什其实不怎么相信这个解释，黑王冠连萨卡兹们自己都没有完全探索，历代魔王的诞生所遵循的规则也是未知。一个非萨卡兹的菲林又有什么自信自己可以将黑王冠收入囊中？
“无论如何，与我等无干。”孽茨雷打断克鲁帕科什的思索，直截了当地说道，“王冠被夺，卡兹戴尔亦会毁灭。卡兹戴尔毁灭，王冠亦会被夺。克鲁帕科什，你的造物该用上了。”
“厄密托斯已经在往联军行军路上了。”克鲁帕科什点头，转头去看联军的即将来到的方向，现在是第五天。还有两天……不足两天
————
夜晚，篝火在士兵间升起。他们坐在地上，围着温暖的橙光，将随身携带的干粮或罐头放在火堆旁，以此来获取一些热乎的食物
“这荒野真的什么都没有啊……”其中一个年长些的士兵说道，摆弄一下挂在自己身上的弩，上面新加装的法术加速线圈让他戴着很不舒服，“这狗屁地方到底有什么是值得那些贵族老爷看上的？”
“大概就是那些魔族佬的城市吧……啧。”抽着烟的老兵带着些许无奈回答道，“这烟潮了，哦不对，是被那些魔族佬的法术弄的。”说着，他随手将烟丢进火堆里，望向他们行军路线后的移动高塔，它无时不刻地散发着法术的辉光
“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魔族佬们还有城市，他们不都是雇佣兵吗？”年长的士兵用铁锹扒拉出自己的罐头，抽出小刀撬开，“雇佣兵们要城市做什么？还要让我们来打？”
“萨卡兹们又不是都是雇佣兵，他们也有正常人的。”刚刚入伍的新兵小声的反驳自己的前辈，“我老家就住了好多萨卡兹，他们……都挺和蔼的。”
“和蔼？你也不看看之前和我们打的都是些什么怪物？”年长的士兵当即反驳道，“嗯？一个个缠着裹尸布，叫得和野兽没区别。不怕感染，连手臂砍下来都不投降，还要带着我们一起走。他们的法术把我的刀都弄钝了！”
说着，年长的士兵挥挥手中的小刀，曾经锋利的刃已经钝得不忍直视，上面甚至已经出现了些坑坑洼洼的痕迹
“也不是所有萨卡兹都那样啊……”新兵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们……都挺不错的……”
“那些魔族佬都一个样！吃人！”年长的老兵狠狠啐了口唾沫，拿着小刀吃起自己的罐头来，不再搭理新兵天真的言论
“那些魔族佬都是那个样的，你觉得他们好只是因为那是在维多利亚，而不是在荒野上。”老兵接上话，慢慢地说道，“那些魔族佬，哪个身上没长石头，哪个不会用点恶心的法术。不过你说的或许也对，这些家伙里面可能真的也有想要正经过日子的人。”
听到老兵有些松口，新兵赶忙说道：“对吧，那座城市肯定不是雇佣兵的，里面大概都是些平民……请不要这么看着我……”
新兵意识到营地的气氛有些怪，连还在吃晚饭的年长士兵也停下吞咽的动作，往自己这边看
“你在说什么鬼话？”老兵皱眉，看了看附近，在确认督战的先锋队军官不在后，很是严肃地对新兵说道，“你入伍几年了？”
“呃，不到一年？”新兵缩着脑袋老实回答道，“我的长官说要我替一个人，他刚好受伤了……”
“哈，还是个被卖了的家伙！”年长的士兵干笑一声，一听便知道这个新兵不该出现在这里，“真可怜！”
年长的士兵说是可怜，嘴里没一点可怜的意味，有的只是幸灾乐祸
“……别再说你刚才说的这种话，听明白没有？”老兵隔着空气戳戳新兵的嘴巴，瞪着眼强调道，“要是弄个不好，被那些军官老爷听见，你明天就要上那个挂那些魔族佬的架子！我们在打仗，你知不知道什么是打仗？”
新兵点头，然后又赶忙摇头
“打仗就是他妈的你死我活，你要是弄不死对面，你就要他妈的死，你明不明白！这里可是侦察队，别的队说不定还能说两句，我们这里说都不能说！”老兵暗吼道，“现在，拿着你的晚饭，安静点，不要再提你那个狗日的魔族佬都很好的话题。”
说罢，老兵也不再和新兵说话，自顾自地拿起干粮嚼起来
“……好——”新兵不敢再说一句，闷闷不乐地啃着自己从家乡带过来的肉干——这些肉干就是他口中的萨卡兹送给他的
可是他们都说卡兹戴尔是他们的家啊，家会很糟糕吗？
新兵脑海中闪烁着这个念头，朝黑夜的荒原望去
大概还有一天
他默默算着，还有一天他就能看到这座城市……
不知不觉间，他发觉，几个红点在夜晚的浓雾中移动着，像是星星
“喂，喂。”新兵推了推坐在身旁的老兵
“我说了让你闭嘴……你在看什么？”老兵正要再教训新兵两句，却发现新兵眼睛一直往一个地方瞅
“呃，那边有些红色的……光？”新兵有些不确定那是什么，可能只是虫子的光，在家乡，他总是可以看见这些光，只不过颜色不一样
“*维多利亚粗口*”
而回应他的只有老兵的脏话，和弩弹上膛的声音，伴随着婴孩般的嘶叫和阵阵奔跑声一起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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