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尘他们商量的时间比虚寒子想象的还要久，从白天一直商量到了晚上。
从上到下，从姚尘到李发阳、刘浩、徐广筱等等，先是各位灵起境高手拿出意见，而后召集通幽境高手共同研究，最后秘密联系了两千位不同军中的将士，还特地咨询了刚刚苏醒的姜璐和落无痕，终于在傍晚时分确定了态度。
“前辈。”
姚尘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李发阳等人则分别站在两旁，目光微垂，表情肃穆。众人的表情也各有不同，有不甘、也有愤怒，但是此刻他们已经全部同意了这个共同做出的决定。
而站在外面整整一天的虚寒子终于转过了身，本就虚幻的身体在一天一夜的流逝之下愈发虚幻，几乎到了难以辨别的地步。
“决定好了？”
不见虚寒子移动，但是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所有人的中心，熟悉的声音也再次响起。
姚尘点头，然后轻声开口道，
“我们可以答应与星陨阁罢兵言和，但是我们有一个先决条件。”
“说。”
“星陨阁带着大凉所有人退出大周，我们要恢复大周之前的版图。”
姚尘他们与其讨论了很久，从最开始的争论到最终的平和，根本的原因在于徐广筱所说的一句话。
我们到底是要干什么？
姚尘等人沉思良久，最终全部同意了虚寒子的想法。但是这不代表着他们会屈从，会接受现状。北疆是大周的领土，他们必须拿回来，这是底线，更是原则！
“我会与星熠他们谈。”
虚寒子没有拒绝，随后便沉寂了下来。姚尘等人也没有着急，耐心的等待着虚寒子的结果。
半晌之后，虚寒子的声音再度响起，
“可以！星熠他们同意了，但是他们也有一个要求。”
“什么？”
姚尘等人的手心握紧，星熠难道还是不肯放弃吗？
“他们希望大周开放各大疆，接纳那些流亡在外上数百年甚至千年的流民倭寇，并允许高桥家族在江海城立下宗祠。”
“就这些？”
姚尘他们眼中闪烁着几分不可思议，星陨阁他们竟然没有想着交换一些好处？这倒是大大出乎他们的预料。
“就这些。”
虚寒子能够猜到星陨阁他们的心思，但是这些不便对姚尘他们说出来。
“好！我们可以答应这个条件，如果没有其他问题，大周明日就会正式退兵。我希望星熠他们麾下的军队能够在一个月之内全面撤出大周领土，北疆交由我们统率。当然，星陨阁那些核心人物可以暂时留下来，协助星熠。而且他们以后若是想留在大周，我们也可以答应，只要他们不做对抗大周的事情。”
姚尘心中算是松了口气，虽然没有解决星陨阁，但是至少抹去了这个危险，他们也能够有充足的精力去对抗天道，完成这场两百年的因果。
至于战死的那些英灵，姚尘以后会亲自跟他们解释，他也相信赵柄他们不会怪自己。
“我有一个问题，你打算怎么跟星陨阁交涉？”
虚寒子看向似有一抹好奇的目光看向要吃，因为不管是姚尘还是星熠，双方都没有在目标上提出条件，就好像双方都忽略了这一点。
“这些等我进登仙境之后，会跟星熠亲自见面决定。”
姚尘的目光投向远处，圣与仙，乃是截然不同的境界，对天地之间的领悟也会更深。或许进入仙境之后，就能够找到正确的道路。
虚寒子闻言，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
“接下来，就该请前辈助我入仙境了。”
姚尘抱拳，他其实能够感觉到自己已经站在了圣境的顶峰，但是对于那虚无缥缈的仙境，他却是没有半点头绪，这个传说中的境界到底要如何突破，谁也不知道。
“你确定现在？不先把他们送走？”
虚寒子忽然说道，眼中似乎有一抹深意。
“就是现在，我依旧不想再拖下去了。”
姚尘肯定的点头，他如今只想尽快解决这一切。
“友情提醒你们，想要突破登仙境，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或许会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多，要大！”
虚寒子留下一句话，随后袖袍一挥，便带着姚尘出现在了外面的一片空地之上。
李发阳他们微惊，急忙跑出帐篷，却发现虚寒子没有带姚尘离开很远，只是带着姚尘出现在了外面的一块平整的草坪上。
皎洁的月光顺着微风洒落在姚尘的肩头，金色的圣辉环绕在姚尘的身边，此刻姚尘就像是传说中威严的圣者，充斥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威势。
“你既已入圣，想必已经参悟了圣境的真谛。”
虚寒子的声音回荡在姚尘的脑海之中，每一个字都能够掀起巨大的回荡。
“圣者，依旧为人。”
姚尘没有多说，因为这几个字依旧足够表明他对圣境的理解。
虚寒子眼中浮现出一抹欣慰，感受着姚尘涌动的可怕力量，他也终于能够看到一抹曙光。
“你说的很对，圣者，依旧为人。但是仙人，却已经不再是人了。”
虚寒子的声音逐渐空灵，无尽的圣辉便随着星光闪烁，他此刻每说一个字，身边便会虚幻一分，化作星光消散在天地之间。
“仙境，已经完全凌驾于大道法则之上，一念之间便可改天换地，抹杀无数苍生。这样的境界，是不允许出现的，天地也不可能承载这样的生灵。因此，仙境，已经不再是生灵了，它是真正意义上的神。既然是神，那便绝不能有人的意念、人的情绪。”
“想要突破仙境，就要褪去身为人的一切，褪去情感、褪去意念甚至退去记忆，将自己完全融入天地之间。”
虚谷子的每一个字，都在冲击着姚尘的神魂，也让姚尘愈发沉默。
仙境，竟然要做到这般。
忽然，姚尘心中明悟了。
圣境突破，需要以圣人心态为指引，塑造圣意，因为害怕圣人会屠戮苍生；而仙境，同样如此，只不过世间已经不相信或者说不能够以自身的意志为主导了。
因为圣境虽强，天道仍然可以制约，世间依然可以毁灭它。但是仙境，天道或者说世间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再制约于他，一旦它还带着仇恨，还带着些许的情感，那世间便是末日浩劫！
因此仙人，不能为人！
这是世界的意志还是法则的至高约束？
可是，这也就是说，一旦突破仙境，自己也许日后就会忘记刘浩他们，忘记宋立舒甜鑫，忘记八扇门，甚至忘记属于姚尘的一切。
那他，还是姚尘吗？
那他，岂不是又会成为下一个天道？
一个拥有绝对灵智，且没有丝毫感情的天道！
姚尘的心中浮现出一抹寒意，它正欲想要再度询问虚寒子，却发现对方那虚幻的灵影已然彻底消失。
也就是在此刻，姚尘的身体忽然有一股巧妙的变化，他的那些感情仿佛正在以一种极端可怕的速度在流逝，他的眼神变得漠然，整个人在趋于神化！
姚尘心中震动，难道是自己的明悟，带动了圣意的转变，他此刻已经没有回绝的余地，必须要迈进登仙境了吗？
可是，他真的做好准备了吗，他真的就要接受这样的宿命吗？
姚尘心中浮现出一抹不甘，他试图抗争，试图维系住自己的情感，但一切的反抗却尽是徒劳无功，他眼中的金色逐渐填满了他的瞳孔，他的气息也在变得无比可怕。
良久之后，姚尘似乎接受了这个命运，没有在做反抗，而是任由着金光闪烁，任由着他朝着那条至高的路而去。
夜色笼罩，姚尘的身边逐渐绽放出一种璀璨又闪耀的光芒，光芒并无恶意，但却涌动着无上的尊威与荣耀。
这一夜，姚尘登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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