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天的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惋惜。
独孤剑的死志，在这“剑二十三”的冲击下，瞬间动摇。
取而代之的，是无比强烈的渴求与不甘！
他死死盯着白夜天：
“你…你知道剑二十三？！”
“略知一二。”
白夜天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并指如剑，轻轻点向一旁空旷处。
并未动用真元，只是以指代剑，演绎剑意。
霎时间，一股截然不同的剑意弥漫开来。
那不再是独孤剑寂灭杀戮的剑意，而是充满了飘逸、超脱、完美。
甚至带着一丝仙神般的冷漠与无情！
仿佛九天之上的仙神，漠然俯视人间。
随手刺出超越人间极致的一剑！
这一剑，无迹可寻，无瑕可击！
正是叶孤城的绝技——天外飞仙！
但经过白夜天推演，如今使出，早已超出叶孤城这位开创者不知凡几。
虽与剑二十三路数不同，但其超越人间、近乎于“道”的意韵。
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足以震撼独孤剑的心神。
独孤剑的瞳孔，再次收缩。
整个人如遭雷击，彻底沉浸在那惊鸿一现的绝世剑意之中。
口中喃喃自语：
“这…这是…另一种…至高剑道……”
白夜天收起手指，淡淡道：
“剑道浩渺，你所见不过一隅。”
“为本座效力十年。十年之内，吾可助你完善‘剑二十二’。”
“并指点你追寻‘剑二十三’，乃至更高剑道之路。”
“十年之后，去留随心。”
威已立，恩当施。
打一棒子，给一颗甜枣。
对于独孤剑这种剑痴，剑道巅峰的诱惑，远胜于生死荣辱。
独孤剑脸上的挣扎、死志、羞辱，最终尽数化为对剑道极致的渴望。
他光滑的头颅，在阳光下微微晃动。
最终，艰难地低下头颅，声音干涩却坚定：
“独孤剑……愿遵阁下之命十年！”
白夜天微微颔首。
正欲让独孤剑退下，与独孤一方处理后续事宜。
忽然，他眉头微挑，抬首望向远方天际。
一道平和、浩大、悲天悯人，却又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苍凉气息。
正以极快的速度靠近。
这股气息，中正平和，却深不可测。
仿佛与整个天地融为一体。
其剑意不显锋芒，却蕴含万物生机。
又带着一股超然物外的寂寥之意。
“今日倒是热闹。”
白夜天似是自语。
片刻之后，一道青衫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城主府的断壁残垣之上。
来人面容略显沧桑，眼神温和却带着一丝疲惫。
背负一把古朴长剑，气息渊深似海。
他就站在那里，却仿佛与周遭天地融为一体，自然和谐。
“武林神话，无名。”
白夜天平静道出对方名号。
无名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庭院。
在头颅兀自反光、垂首立于一侧的剑圣身上，顿了一顿。
旋即，掠过战战兢兢的独孤一方。
最后落在气息深不可测的白夜天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与悲悯。
他轻叹一声，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阁下，想必便是近日搅动天下风云的白庄主。”
“在下无名，此番冒昧前来，并非为寻衅争斗。”
他顿了顿，语气沉凝了几分：
“雄霸虽野心勃勃，然天下会制衡江湖，尚算稳定。”
“阁下雷霆手段取其性命，吞并天下会。”
“又兵临无双城，引无上刀意冲霄，更强逼剑圣至此。”
“如此野心勃勃，杀伐不休，可知会将这纷乱的江湖，推向何等万劫不复之境地？”
“又将掀起多少腥风血雨，令多少苍生罹难？”
无名的声音，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
“武林，需要的是平静，是休养生息，而非无尽的征伐与野心。”
“在下恳请白庄主，放下干戈，散去野心，归隐山林。”
“以阁下之能，若愿造福苍生，天下必感大德。”
“何必徒造杀孽，为祸世间？”
一番话语，义正辞严，更是发自内心的真诚。
若是一般江湖豪杰，或许已被其“武林神话”之名与悲悯情怀所慑。
心生愧意或动摇。
然而，白夜天只是静静听着，脸上无悲无喜。
直到无名说完，他才轻轻嗤笑一声。
“呵呵……归隐？造福苍生？”
他的笑声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无名，你可知这神州之下，潜藏着多少滔天巨恶？”
“你可知这世间，有多少视众生为蝼蚁、抽髓吸血的煌煌正道？”
“你可知东瀛倭寇，劫掠沿海，屠戮百姓，百年未绝？”
“天下会、无双城不统一，江湖纷争便永无宁日。”
白夜天的声音陡然转厉，目光如刀，直视无名。
“你空有一身修为，却只知一味退隐、劝人仁慈？！”
“可笑至极！”
“可知有时雷霆手段，方显菩萨心肠！”
“你这般迂腐的慈悲，不过是妇人之仁，只会纵容真正的恶孽滋生，最终酿成更大灾祸！”
“你所维护的平静，也不过是虚假的泡沫，一戳即破！”
“你看似维护了江湖和平，实际上，却是在纵容着更多的纷争。”
“让江湖武林永无宁日，更让百姓流离失所！”
“你自己，才是真正为祸世间之人！”
字字如刀，犀利无比。
直指无名内心中，一直试图逃避的矛盾与软肋！
无名脸色微微一白。
他被誉为“武林神话”，一生经历颇多。
自然知道世间存在一些，远超常人想象的可怕存在。
他也曾心怀壮志，却因爱妻之死等诸多打击。
变得心灰意冷，倾向于避世消弭争端。
此刻被白夜天毫不留情地撕开这层伤疤，让他心神剧震。
但他仍坚持己见，沉声道：
“纵然世间有恶，亦当以教化感化为主，而非一味杀戮征伐！”
“以暴制暴，怨怨相报，何时能了？”
“阁下所言，不过是为自身野心寻找借口！”
“冥顽不灵！”
白夜天冷喝一声，已然失去耐心。
“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你执意要阻我之路，便让实力说话吧！”
“让白某看看，你这‘武林神话’，是否名副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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