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她即使是抓住我胳膊的手都是抖的，她的紧张情绪如同夏日午后突如其来的雷阵雨，难以掩饰。很少看到她这副模样。
只能暂时报以她一个宽慰的微笑：“别担心，有我在，我心中自有定数。”
“自有定数？”柠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那紧张的脸庞上多了一份不解的涟漪。
而我则没多说什么：“安啦，跟我走便是了。哦不对，我不认路，这是你的家，我跟你走。”
“噗嗤..那..那行吧，要是见到了我爸..他说了些什么不好听的话你多担待一些。”
“晓得的。”
和柠檬从机场乘坐出租车，一路直奔巴士站。柠檬的家在距离mY市不远的县城，距离山城还真不算特别远，就在川省。
之所以这次选择坐飞机来，一是为了去机场送一送大家，二也是因为快一些。
全程一个多小时便到了，上了巴士不久人就开始拥挤了起来。
我和柠檬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听着车厢内各种川省方言也是一种乐趣。
大多能听得懂，但也有少部分是完全理解不了其意思。
“柠檬，你都听得懂他们说的话吗？”
“嗯..”柠檬点了点头。
“但你说话一点方言都没有，要不是看了昨晚你定的机票我真想不到你是川省人。”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能独立以后..我就很少回来这里了。”
“那你能不能对我说一句，劳资蜀道山？”
“...”柠檬尬住了，一张脸憋的通红：“老...老...”老了半天也没个下文。
或许这还是太为难她了，我从没听过柠檬说脏话，自称老子，骂人等一系列行为。真的蛮让人好奇她到底是怎么长大的..明明是在那样的环境下..
想到此不禁让人有些心疼这个姑娘，只是这么想着，手却不自觉的抚在了她的头上。
发丝很是顺滑，味道也很好闻，这个姑娘总是能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今天的她穿着一身较为轻松的休闲装，上身是露肩的白色针织衫，下身是天蓝色的牛仔裤，脚踩一双白色低跟鞋。
而现在的她，脸红了。
注意到她的异样我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赶忙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启仁，你要是喜欢..就..就摸吧。”
“...”她看起来像是下定了很大决心说出的这句话，但立刻引来周围一些人奇怪的目光。
好像我是个强抢良家民女的变态一般..
为了缓解尴尬我决定将此事翻篇：“给我讲讲你爸爸的事情吧..”
“嗯..他..他就是那种..比较固执的人，认定的事情别人很难改变。自妈妈走后..他就很颓废了，整天不是抽烟就是酗酒，要么就是打人..跟邻居的关系也不算好..不过..以前的他不是这样的。”
这句话让我听出了一丝转机，忙问向她：“那你爸爸以前是什么样的？”
“在我记事起..家里就在mY市里开一间餐馆，爸爸的手艺很好，各种炒菜，中西餐甚至都会做。听说之前他也是在京市的六国饭店的主厨之一，后来因为妈妈怀了我..二人才决定回到家乡发展的。两个人感情很好，一起开一家小餐馆儿..生意也很好，那时邻里的关系都不错。”
“直到..我的眼睛走访过太多医院..都没有办法治疗，连那些医生们也查不出原因。家里的气氛也变了，他们吵架的次数变多了，直到有一次妈妈不告而别..在那之后爸爸也消沉了，开始了酗酒..也放弃了餐馆，开始沉迷起了一些棋牌室的地方..后来连盘出去餐馆的钱也输掉了。”
“哎..我从能独立后..也抛弃了他，其实他挺可怜的。虽然每个月我都会寄给他钱，但是他今年都快五十岁的人了..身边一个家人朋友都没有。其实他有次喝醉后给我打电话，哭了许久。也就是从那次开始..不知怎么我意识到爸爸老了。哎..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柠檬有些说不下去了，或许是往事涌上心头，也微微红了眼眶。
而我对于这个素未谋面却印象不佳的柠檬爸爸来说，也有了新的理解。
“启仁..其实我很希望爸爸能..能变成以前的样子，小的时候..真的很快乐。”
柠檬说着还给我指了起来，透过巴士的车窗看着绵阳的街道，她仿佛回到了儿时的自己。
“我跟你说哦..以前那里是一家串串店，老板人特别好。”
“那里那里..是我以前的幼儿园，只不过现在已经被拆了。”
“那座桥后面曾经是个公园，我很喜欢在里面的沙坑里堆个城堡..”
柠檬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直到靠在我的肩膀上睡着了。
我没敢动，更没敢打扰，只是任由她靠着，从背包中抽出一件外套盖在她身上。同时在心里思索着如何让柠檬的父亲变回原来的样子。
一个人定是遭受了足够的打击才会变成另一副样子，这是心病..或许还需新药医。
随着巴士的颠簸越发的频繁，也离开了市区驶向了县城。县城距离市里有着二十多公里的路程。
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这要在京市，其实也就是一个区到另一个区的距离。
在太阳落山前，巴士终于是停了下来，我轻轻拍了拍睡的正香的柠檬。
其实是不忍打扰这份美好，因为柠檬的睡相实在太可爱了。呼吸均匀的起伏着，乖巧的像是只猫。
瓷娃娃一般的小脸，睫毛很长，随着呼吸轻轻颤动。仿佛每一根都承载着过往的温柔与坚韧。
尽量控制自己的动作轻柔，生怕惊扰了属于她的宁静。
“柠檬，我们到了。”我轻声唤道。
她缓缓的睁开眼，眼神中还带着一丝茫然，侧过头看了看我猛然间抬了起来。
“啊对不起..启仁..我..我不该睡着的..”
“没关系，你的睡相很可爱，要不是到了站我是舍不得叫醒你的。”
“...”柠檬的脸红的厉害，以为是睡觉着凉了，用手背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是不是发烧了？怎么脸这么红？”
柠檬的脸更红了，只是口中小声呢喃着：“没有..那个..我们下车吧！”
二人下了车，天边晚霞一片红晕，柠檬的脸颊也是。
至于那件衣服我让她套上了，绵阳九月的夜晚还是有丝凉意的。
在她的指引下二人穿过几条街，来到了一处老旧小区的外面。
柠檬的脚步突然迟缓了起来：“嗯..这里..这里就是我的家。爸爸把市里的房子输光之后..就回来这里了。”
确实很破旧，都是六层的红砖小楼，几辆车子也是杂乱的随意停放。
都是六层小楼，想来应该是九十年代建立的，都是没有电梯的老楼，一般以两居室为主。对于建筑系的自己来说这些倒不难从外表判断出来。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这里虽然简朴，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宁静而安详。”
柠檬微微点了下头，在她的带领下进入了小区内部。没什么绿化，自然也没什么景观。
简单的水泥路连接着小区的各个区域，只是中间有一片不小的健身广场。除了一些互相追赶的孩童就是下棋的老人了，画面十分和谐。
可是一道刺耳的声音，却打破了这片宁静。
“韩文生！你给劳资爬！告诉你，再不还钱劳资剁了你这只手！你知道劳资干得出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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