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我独自一人躲藏在衣柜中。
透过狭小的缝隙，看着外面的一切。
门外突然出现一道模糊的身影，我看着他走进房间，看着母亲步步后退，看着他将母亲推倒在床上，我还看着他伫立在母亲的床边。
可我并没有推开衣柜。
雨点拍打在屋外的地面上，噼里啪啦作响。
我屏息凝神，只是瞪大眼睛想要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银白色闪电骤然划过这片漆黑的夜，好似是一把利剑要将夜空都撕裂成两半。
在这一瞬。
天地间每一个角落都被这道耀眼夺目的雷光所照亮。
同样也包括这间虽是不大，到梅雨季节时，屋顶还会偶尔漏水，却能让我感受到温暖，装下一家三口的小房子。
“啊……”
在一闪即逝的亮光下看清所有的景象，我忍不住惊呼出声。
可是在下一息，我又用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因为母亲在将自己关进衣柜前再三叮嘱过，
“不要发出任何的声音，更不要让人发现你的存在，一定要藏好，一定要等到你爹回来……”
泪水无声落下。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
白昼再现，定睛再看时，那道人影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柄在刺目光亮反射下，散发出森寒白光的匕首……
插在母亲胸口！
血液，自母亲的胸口、唇间不停地流出。
“娘……”
我惊呼一声，再也忍不住推开衣柜，直接冲了出来。
可就在我冲出衣柜的一瞬，在这黑暗的小屋中，如同鬼魅般阴森的面容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啊……”
惊慌间，我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一屁股直接坐在地上。
我至今都无法忘记，
杀死母亲的那个男人掐着自己的脖子，一脸阴森地叫着自己的称呼。
“杂种！”
若非是父亲及时赶回来，跪在那个男人面前苦苦哀求乞怜，或许自己在那个时候就已经随母亲而去了。
这么多年来，我也曾无数次地想过。
若是能在那一晚随母亲而去，就不会活的这么痛苦了。
自己的一切也都变了。
……
夫子直接来到曹瞒身侧，根本不顾及曹瞒的灵力会对他这个肉体凡胎造成什么样的冲击，直接抓在他掐住子受脖颈的手臂上。
呵斥道，
“你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了吗？”
曹瞒的脸上顿时开始变得阴晴不定起来，只是三息，他的脸上便平静了下来。
掐着子受脖颈的手一松。
子受瘫倒在地，一口新鲜空气入肺，捂着脖子咳嗽起来。
夫子在此时也来到子受身后，伸手帮他顺着气。
曹瞒走到子受身前，一手直接捏出下颚，逼迫还未缓过气来的子受与自己四目相对。
冷声道，
“我曾以为你就是吕鸣身后之人，但我暗中观察了你一个月，却发现你是真的毫无修为……”
“除了这年龄不该有的心性，你没有出众的地方！”
曹瞒突然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外乡人，现在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照顾吕鸣后人的？吕鸣身后那个手眼通天的人又是谁？”
他在说话间，眼睛死死地盯着子受，灵力更是覆盖了子受全身，不想错过眼中、周身一丝一毫的变化。
“三公？还是九卿？”
可结果也注定会让他失望。
“亦或是身处朝堂高位的哪位文臣武将？”
不管他怎么问，曹瞒从子受的身上都找不到一丝破绽和波澜，得到的回复只有一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而子受的这番回答，却是让曹瞒的面色变了变。
伸手一甩，将子受重重甩倒在地上。
嘎吱！
子受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眉头微微皱起，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在刚才触地的一瞬骨折了。
就在夫子面色不悦地想要查看时。
曹瞒也在地上站起，冷咧的声音也再度响起，
“他自己就是一个大夫，夫子担心他，倒是有点多余了。”
夫子只是不悦地瞥了一眼，却还是来到子受身前。
可不待他伸手，便见眼前这个曹瞒来看他时才听说过的外乡人，只是在他的胳膊上掰扯了两下。
嘎吱脆的两声响起，手便已经能活动了。
夫子看到子受并无大碍，这才露出了些许轻松的表情。
随机说道，
“孩子，阿瞒只是想知道你身后的人是谁而已，他对你是没有什么坏心思的……”
“只要让阿瞒找到吕鸣身后的人，你和吕家兄妹都会没事的。”
子受时而瞥一眼夫子，时而将视线转向曹瞒。
目光在两人间不停来回打量。
看了整整五息，子受嘴巴突然一咧，露出了一个夫子和曹瞒都看不懂的笑意。
“哈哈哈……”
一声大笑突然在这寒狱中响起。
子受也是第一个在关进寒狱后还能笑出声的人。
可他的笑声也很快停下，“你如此大费周章抓我，不会就是为了见王都的某个人吧？”
又冷言嘲笑道，“我该是笑你聪明呢？还是笑你蠢呢？”
“你……”
曹瞒面色微微一变，这是在赤裸裸的挑衅，他刚想说些什么，可子受却并没有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
“说你聪明，是你利用不平这个软肋，在没有引起任何骚动的情况下抓住了我，至于说你蠢……”
又是一声轻笑。
反问道，
“你以为安排在五州各城各地的地仙和官员，没有一人敢枉顾礼法的原因是什么？”
“是什么？”曹瞒在下意识间脱口而出。
在子受再次开口之际，他的面色也变得森然肃穆。
“因为他们不会，也更不敢！”
曹瞒眉头已然皱起，又出声问道，“你什么意思？这跟去王都找人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人人都能进入王都，如果人人都能在王都喊冤，你觉得……”
“谁敢枉法？”
子受的声音冷漠，已经听不出任何感情。
可是……
这肃穆的气氛还未坚持多久，随着子受再次地咧嘴一笑，轰然消弭。
“像你这种消息闭塞的余兰镇完全就是一个特例，当然就算你爹敢在这里做什么枉顾礼法之事，他就是在赌……”
“这里的消息永远都不会传出去！”
“所以……”
“你想去王都找谁，不管是你口中的百官、九卿，甚至在你眼中高不可攀的三公……”
“只要找到他们的府邸，敲响府门前的鼓槌即可。”
“不可能……”
曹瞒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脚步在不停地向后退着，子受的言语如同一击击重锤，直接砸进他的脑海最深处。
“不可能！”
又是一声大吼，转身向着寒狱外冲去。
他本有机会提前阻止！
原来这个机会一直在那里，只是自己不知道……
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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