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京城也有一段日子，虽说现在已经法办孙德海和吴明，但周志高依旧感觉到有点寸步难行。
这不是错误的感觉，而是当他和别的部门有交集时，心中的感觉。
京城各部门的领导层，对他这个外来者极为排斥，就好像他不应该出现在京城。
除了当初就关系不错的那些人外，其余人面对他时，总会表面上说的好听，实际上对他却很是防备，表面一套暗地里一套。
也正因为他们的反应，让周志高有点心累。
不过，就算是感觉到了困难，前路难行。
只要周志高看到了人民群众脸上的笑容，周志高又会露出微笑，心中的那点苦闷会烟消云散。
因为他知道，京城的人民群众同样需要他，全国人民也需要他，所以他会坚定内心的想法，继续走下去。
不受别的部门同志的喜欢，那不是周志高的问题，而是那些人自己的问题。
真正和他走在同一条路上的同志，肯定不会让他无法前行，反而会帮助他一起披荆斩棘，哪怕前方没有路，也会一起开辟出一条路来。
“行长，京城南区那边准备修建一个大型墓地，项目已经由上面批准。”秘书向周志高汇报工作，没有和之前的冰冰一样，一心想着爬上周志高的床，只是做着她应该做的工作。
“不过涉及到的资金很庞大，以面积来看怕是需要十亿龙币以上才能开发好，而现在中标的企业，却想要贷款九个亿做开发。”
“是否批复，由行长您来决定。”
周志高接过文件，中标的是一个名为晓舟工程的公司，现在这个晓舟工程竟然只能出一个亿资金，剩下的九个亿都要龙国银行贷款。
这可不是小数目，虽说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只要合理合规也不是不能贷款。
因为陵园是方便火葬，可以节省更多的土地，有着很多的好处。
但周志高总感觉这个晓舟工程不怎么靠谱，中标的金额是六亿八千万，结果他压根没有这个钱，这和虚假投标没有多少区别。
看完晓舟工程的信息后，周志高直接开口，“你去深入调查一下，关于晓舟工程的情况，其实力到底如何，资金是否雄厚等等。”
“如果没有这个实力却中标，那就再将投标时的情况也查一查，我看看有没有猫腻。”
“晓舟工程的法人兼董事长名为萧州，看看他的风评如何，从他的一些合伙人，还有与他合作的公司查起。”
“三天内，我要看到所有资料，去吧。”
秘书离开后，周志高将晓舟工程的资料摊开在桌上，目光死死盯着那张项目招标书。
六亿八千万的中标金额旁，贷款申请的九个亿数字显得格外刺眼，仿佛两个对峙的巨人，随时要将龙国银行的金库撕开一道口子。
他伸手摸向抽屉，那里躺着林昊最新送来的加密文件——京城地下钱庄的资金流向图里，几个熟悉的账户曾与晓舟工程有过隐秘往来。
窗外突然传来闷雷，乌云压得很低，将总行大楼的玻璃幕墙映得一片阴沉。
周志高的手机在此时震动，是刘晓雅发来的语音：“志高，组织部收到匿名举报，说南区墓地招标存在围标串标。”
话音未落，又一条消息弹出：“匿名信的邮戳地址，和孙德海案中某个涉案账户的注册地相同。”
他的手指重重敲在桌面，震得钢笔都跳了起来。
想起昨天在金融联席会上，南区发改委主任举着酒杯凑过来：“周行长，晓舟工程可是市里重点项目，还望多多关照。”
对方袖口露出的百达翡丽腕表闪着冷光，与他口中“民生工程”的说法格格不入。
三小时后，秘书抱着厚厚的资料冲进办公室，发丝凌乱，额角还沾着雨水：“周行长，有大问题！晓舟工程成立仅三个月，注册资本金一千万，实缴资金……”
“她翻开账本，手指微微发抖，实缴不到一千元，更诡异的是，招标时的三家竞标企业，法人竟是同一人在不同时间段注册的！”
周志高迅速拨通林昊的电话：“立刻查晓舟工程背后的利益链，重点盯紧南区发改委主任。”
挂了电话，他抓起外套往外走，在电梯间撞见信贷部张经理，对方怀里抱着的文件袋上，“晓舟工程贷款申请”的字样刺得他眼睛生疼。
“周行长，这贷款……”张经理堆起笑脸，却被周志高冰冷的眼神截断。
“从现在起，晓舟工程的所有业务，由我亲自跟进。”周志高按住电梯按钮，看着张经理瞬间煞白的脸，“对了，听说你儿子在澳洲留学的学费，最近有了着落？”
电梯门缓缓合上，将对方的慌乱表情彻底隔绝在外。
深夜的总行大楼，周志高办公室的灯光在暴雨中显得格外孤独。
他盯着电脑屏幕上不断跳出的调查结果：晓舟工程的股权穿透图里，最终受益人指向某位退休高官的私生子。
南区发改委主任的银行账户在招标前一周，收到一笔来自境外的三百万美元汇款。
更令人心惊的是，南区墓地的规划图显示，所谓的“公益陵园”，实际有三分之二的面积被规划为豪华墓区，售价堪比京城顶级学区房。
“志高，有新发现！”林昊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带着压抑的兴奋，“我们在晓舟工程的施工现场，挖到了二十年前的拆迁补偿协议。”
“当年这里是棚户区，住户被强制拆迁后，补偿款被挪用去开发了……”他突然压低声音，“正是孙德海在位时审批的项目。”
周志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窗外的闪电照亮他紧绷的脸。
他想起白天在总行门口，一位白发老人拉着他的手：“周行长，我儿子因为没地方安葬老伴，只能把骨灰盒放在出租屋里。”
“听说南区要建陵园，我们盼着能有个便宜的安息之所啊……”
第二天清晨，周志高带着调查组直扑南区发改委。
南区发改委主任王明德正在会议室召开项目推进会，看到周志高带人闯入，手中的咖啡杯“当啷”摔在地上。
“王主任，”周志高将一叠证据拍在桌上，“晓舟工程涉嫌虚假投标、围标串标，还有……”
他举起拆迁补偿协议，“二十年前的旧账，也该算算了。”
王明德的脸涨成猪肝色：“周志高，你别太过分，这是市里重点项目，耽误了工期你负得起责吗？”
“负得起。”周志高冷冷回应，“但你负不起草菅人命的责。”
他示意工作人员播放暗访视频：画面里，晓舟工程的施工现场，工人们正在用劣质水泥浇筑墓基，一旁堆放的钢筋早已锈迹斑斑。
消息传开后，京城百姓群情激愤。
周志高在总行门口召开现场办公会，看着台下密密麻麻的群众，举起晓舟工程的违规证据：“我承诺，南区陵园项目将重新招标，所有资金全程公开透明，更重要的是……”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中那位白发老人，“要让每一块墓地，都对得起死者，对得起生者！”
刘晓雅轻轻搂住他的肩膀：“听说今天现场有位老太太，拉着你的手哭了好久？”
周志高将女儿抱在怀里，闻着她头发上的奶香味，疲惫一扫而空：“她儿子在工地出了事，骨灰一直没地方安置。”
“晓舟工程的人，把老百姓的生死都当成了赚钱的工具。”他的声音突然哽咽，“但只要我还在一天，就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
“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才行，而我想成为这样的人，累点没什么，只要能看到人民群众脸上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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