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下午文亮连队的毛司务长就带了一辆卡车和几个战士到货运站把一百箱酒拉了回来，由文秀指挥着把就分别搬进嫂子的宿舍和家里的储藏室，码放整齐，看上去也没有占太大的空间。文秀盘算了一下，这些就肯定用到业务上是用不完的，剩下的大部分可以卖掉，把酒款交回到酒厂；估计二哥给孩子摆满月宴也要用一部分，由文秀自己出钱买下这些就可以；另外，她还想给二嫂的爸妈、大哥、大姐每家送三箱、两箱不等，给二哥家里也要留几箱备用。这些都由她来支付酒款就可以，到时候一并交到酒厂。她用的这些酒肯定是按照最低的价格给的，也不会花太多的钱。她来这里拓展业务，也会有一些提成，估计差不多能抵上她应该交给酒厂的款项。不过，这也要看她在这里能卖出去多少酒，如果卖出去很多，那么她的提成会超过她私用酒的款项；如果卖出去的酒不多，那么她的提成就抵不上她私用酒的款项，不过也不会差太多。她想，差一点也无所谓，可以从她在酒厂的收入中扣除，她本来就不在乎酒厂这边的收入，视为额外的收入部分。
她一向对钱没有概念，不太在乎钱，这也是因为她从小没有感觉到很缺钱用的原因吧。可是自从她接触到佩轩以后，才知道贫困家庭生活的艰难，她对钱也开始注意了，也尽可能少花钱。但是那时候她手里仍然不缺钱，她没有因此感到窘迫。去年佩轩考上大学的时候，妈、大嫂、二嫂都争着给她钱，让她资助佩轩上大学，大嫂给了她四十块，二嫂寄来五十块，妈动不动就给她，所以她手里握了一百好几十块钱，最后软硬兼施给了佩轩一百块钱。工作以后，她的工资加上加班费，一开始就有四、五十块钱，这些足够她花，她这时知道了生活的艰难，也尽量少花钱，但是她是个大方人，虽然对自己抠门儿一点，在跟别人打交道的时候从来没有小气过，这样也花出去一些钱。她总想多给妈一些钱，可是妈总是不想要她的钱，还时不时说让她多为自己花点钱，正值年轻，要舍得打扮自己，家里不指望她的钱。去年年底的时候，她发了许多额外的钱，大约有三、四百块钱，她都给了妈，妈说不要她的钱，只说替她保存，给她攒嫁妆。
文秀把酒分别存放好以后，回到病房，妈问她这些酒是干什么用的，她说是业务用酒，自己可以支配，只是按厂价交钱给酒厂就可以。妈说：“我给你一些钱，买一、二十箱酒可以不可以？”文秀笑着说：“妈，我的酒不卖给你，可以送给你，你要多少都可以。”她接着问：“妈，你要酒干什么用？”妈回避说：“我有用，你别管。”文秀说：“妈，酒有的是，你吩咐就中了，我按你的意思办，要多少都没问题。”二嫂也猜到了妈的意思，说：“妈，我和文亮这里都不需要酒，您不要为这事操心。”妈说：“小红，我不给你们酒，我有我的用处。”文秀已经猜到了妈的意思，她想的跟妈想的差不多，让妈说出来更好，于是她鼓励妈说：“妈，你要这么多酒，你说说用处吧。不妨就开诚布公地说，咱们跟二嫂说明白，她也不会不同意的。”
妈说：“好吧，我就直说了，说的不对，你们也别怪罪我。”小红说：“妈，您说哪里话来？你是长辈，您说到哪儿是哪儿，我们都听您的，怎么会怪您呢？”文秀也说：“妈，你就说吧，俺嫂子说了听你的，我也听你的。”妈笑了笑说：“好，我就随便说了。我的意思是，我以前也没来过，这次来的也仓促，没有来得及准备啥，正好秀秀的酒来了这么多，不管这酒好不好吧，咱们表达一点心意吧。小红给咱们韩家立了大功，这都是亲家培养的好，她大哥大姐对她都帮助很大，我和秀秀来，也托了亲家的福，咱们应该懂得礼数。我的意思是，小红，分别给你爸妈、大哥大嫂、大姐姐夫三、两箱酒；孩子的满月宴，我作为奶奶理应来承办，这也是你爸的意思，我来之前也和他商量好了，他提出来的，我当然也同意。不管花多少钱，都由我来花，小红你也不能不答应。”小红为难地说：“妈，这不合适吧？不能让您破费，我和文亮作为孩子的父母，理应承担满月宴的一切，您和秀秀都不能剥夺我们的这个权利。”文秀笑着说：“嫂子，妈既然说了，你听不听都得听，你就服从了吧，你争也没用，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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