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莉莉对于自己觉醒了什么新的能力。
脑子里又是否多了一位新住客的情况，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更无法理解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毕竟她全程都没有什么参与感。
事实上，想象力匮乏的女孩原以为爱丽丝所能做到的事情。
最多也就是带着她逃出生天，奔向外界那个模糊的“自由”。
然而现实却给出了一个荒诞而血腥的答案。
这个银发的女孩放着空荡荡的大路不走，反而是哪里人多就往哪里凑。
莉莉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全程不发一言。
沉默地就像冷血的屠夫，愣是用自己的身体横推了一切，杀穿了半个基地。
不仅要给路过的每个人都来上一巴掌。
更是像捏死小虫一样，将那些在过去令自己感到无比恐惧的怪人们统统蹂躏到死。
生平第一次体验这种滴滴打人的服务。
这让莉莉感觉心情非常微妙，也更让她觉得银发女孩愈发地神秘。
白泽自然是注意到了对方好奇的目光。
但他不以为意，只是继续孜孜不倦道：“虽然不用担心你体内的魔兽意识会反噬自身。
“但介于对方目前的表现，其智力可能还不太成熟，多少还是有着分不清楚现状、甚至违抗你命令的风险。
“因此在你彻底掌控这个意识之前，你最好不要将新的异能列入战术考量里面。
“否则对方一个看你不爽的话，在关键时刻给你掉链子就够你受的了……
一边说话，他一边还控制着脚下的阴影不断延伸。
直到抵至一名重伤未死的敌人身下，并无视了那人眼中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惧和哀求。
只是幽幽地打开空间裂缝，残忍地将对方吞入阴影的腹腔里并封住口子，隔绝氧气。
想测试一下这种阴影能力能否用作陷阱闷杀敌人，顺便看看活物在里面的挣扎又会带来什么结果。
而莉莉将一切都尽收眼底，但那双漂亮的蓝眸并没有映出丝毫的不忍。
只是小心地瞥了一眼地面蠕动的影子，听着对方还在不停说道：
“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你在实际战斗中可以利用【潜影】偷偷摸到敌人的身后，再发起偷袭惊扰对方后趁机扩大战果……”
“对了，先前我教导你的攻击套路记住了吗？背给我听，就现在。“
闻言，女孩可爱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小声嗫嚅道：
【额……那什么攻喉必锁颈，掏腹先破门……额，还有什么来着？】
【然后还有伏身冲刺时要前腿屈膝，后腿蹬地推送……还要注意重心下沉至……髋部还是哪里？】
【还有攻击时要注意用小臂什么内旋发力？腰为力轴，力透筋骨，还有使用拇食指锁喉，中指补刀……】
莉莉一边痛苦地绞尽脑汁，一边唉声叹气地背诵着先前对方交给她的“武功秘籍”。
脸上的表情就像假期里还要补课写卷子的小孩一样苦逼。
直到她将某些实在记不住的内容，用一顿叽里呱啦的鱼人语糊弄过去。
再抬起头，看着银发女孩并没有什么不满，只是在一番纠错后平静地表示：
“只是光记住还不够，当我控制身体的时候，你也可以试着对照这些招式自己练习。”
“直到在脑海中形成这些认知和习惯，这样等你回到身体以后，意识才能跟得上肌肉的记忆……”
哼，你都没有称赞我一下！
等到爱丽丝把话说完，也没有听见自己在意的东西。
莉莉撇着嘴，先是佯装乖巧地说了一句：“好的，我知道了。”
接着抱紧对方银色的狐萝卜尾巴，像是鼓足了勇气，细声细语地开口道：
【那个爱丽丝，其实我很想问一下，你为什么要对我嘱咐这么多事情呀？你说的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吗？】
闻言，白泽正在摇晃的尾巴尖微微一顿，弯起一个问号。
什么意思？我教你开车的秘诀，平时的保养方式，然后你回头问我这东西有什么用？
白泽有些不理解对方在疑惑什么，于是随口回应道：
“为什么你会觉得没用？这是你自己的力量，难道你不想了解这些情报吗？还是说你觉得我说错了什么？”
【额，不是，我不是说你有什么错啦，我只是觉得爱丽丝你其实不用这么在意我啦……】
【毕竟你已经这么厉害了，而我又不会使用什么能力，打架也比不上你。】
【就算说了再多我也听不懂，记不住……而且学会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用呢？我完全帮不上忙不是吗？】
看着自己透明的手掌，轻易地穿过身边遍布弹孔的障碍物。
莉莉不禁叹了口气。
似乎又回想起爱丽丝在先前的战斗中，所展示出来的各种令她应接不暇的技巧。
什么寸劲碎铁骨，挥爪断人臂，钢枪拧麻花，巧手开天灵也就算了。
还能随手把人变成肉干，又在差点被坏人抓住的瞬间，“嗖”地一下躲进影子里避开攻击。
然而完事了面对自己的疑惑，说这只是“灵机一动”、“出于好奇”、“有更好的方法你不要学”。
最后在自己一脸懵逼中，再轻飘飘地安慰道“这都是你的力量，你也能做到”。
不是，我要是有这种本事，还至于被关在这里吃那么久的老鼠，受这窝囊气吗？
对此，即便是脑子不太灵光的女孩也忍不住满脸问号，很想吐槽。
事实上在莉莉看来。
她们两个之间的契约就像是爱丽丝负责打架。
而她负责在关键时候将爱丽丝喊出来打架一样。
既然自己的定位只是一个变身器，了不起能为你穿墙探路的角色。
那与其对我抱有什么莫名的期待，为什么就不能干脆无视我呢？
反正我对今后的战斗都交托给你，而自己只能看戏、给你加油的生活也没什么不满的……
当然这些话莉莉并没有说出口。
不过不是因为惭愧或者不好意思。
纯粹只是因为女孩的表达能力和词汇库，就像她的胸部一样平平无奇，根本说不出来罢了。
但好在，白泽还是从对方清澈且天真的眼神中看出了这种想法。
于是一时间，那双猩红的眼眸在无语的同时，也不禁闪过一丝感慨。
来了，来了，感觉都回来了，好熟悉的一番话。
今后是不是每个合作者都得先来一波自我怀疑，自我否认的想法。
然后再理所当然地将今后的安全和重担都交付给他。
并表示自己愿意当一个花瓶，从此岁月静好这种经历？
想得很好，但请你不要再想了。
白泽不懂攻略，但他懂心理。
说到底还是接触时间不够，自身又对力量的认知一片混乱。
再加上先前的杀戮又产生了些许距离感，需要从猛火转中火再撒一把调料去去味……
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于是他一边借着火光，让影子延伸到天花板上再将已经憋死的敌人一把丢下。
与此同时模仿着牢馨的行为风格，微微低下头，让滑落的银发遮住了部分的侧脸。
整个人的气场瞬间从极具侵略性的压迫，瞬间切换成了一种带着疏离感的落寞。
“呵，其实说到底，你就是嫌弃我太啰嗦了，觉得我管得宽了，是吧？”
“行，算我自作多情，是我擅自对你抱有了不切实际的期待……”
在莉莉目瞪口呆、甚至有些手足无措的注视下。
那个刚刚还如嗜血猛兽般杀伐果断、令人敬畏的娇小身影。
此刻真的像个被最信任的人伤透了心的小女孩，猛地背过身去。
甚至还带着一股无处发泄的怨气，狠狠一脚踹在地上昏迷的敌人身上。
那力量之大，直接让那倒霉蛋脖颈折断，当场毙命。
而做完这一切，她没有回头，只是用平静到心酸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好不容易来到这边的世界，我为了你拼命，想着帮你，护着你，结果到头来反倒成了惹人烦的累赘。
“那既然如此，以后我再也不会麻烦你了。
“反正我不过是个没人要的孤魂野鬼，习惯了独来独往，死了烂了也没人在乎。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第一次在这里有了能够奋斗的目标，有了能够契约的合作伙伴。
“这两件快乐的事情重合在一起，得到的，本该是像梦境一般幸福的时间……但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白泽还有将近五百字的咒语没有吟唱完。
但此刻的莉莉显然已经顶不住了。
只见她当即扑上来一把抱住对方的腰肢，脸上带着痛苦面具哭着喊道：
【对不起爱丽丝我错了，你不要这样，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我也绝对没有嫌弃你！】
【我这人脑子笨，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我真不知道爱丽丝你会这么想，对不起不要生气好吗？】
【我今后真的、我绝对不会再说你什么了，求求你原谅我吧……】
听到这里，背对着莉莉的白泽面无表情地抹去眼角的泪水。
随后转身揉了揉对方的脑袋，平静地说了一句：“逗你的，开个玩笑而已。”
【我真的真的……嘎？】
莉莉有些错愕的抬起头，接着就被一只满是血污的手指掐住了脸蛋，只听无起伏的声音说道：
“我只是想提醒你，我们之间的契约只是约定了我会为你完成什么目标，但从来没有明确地表示我必须为你做什么。
“不要忘了，这是你自己的身体，而我只是过客，总有一天会离开你。
“在这之前如果你一味地依赖我的力量，认为什么都可以交给我的话，那等我走了以后你该怎么办？
“而这就是我从第一天开始，就希望你能够明白的，我的立场和态度……”
白泽说得很坦然，甚至生怕对方听不懂，都把话说得有些过于直白。
曾经的他对陈灵馨三缄其口，很多事情只能隐晦地透露却从不愿直说。
那也是因为摸不清后果，不知道当时这条看不清未来的道路又是否正确。
最后只好选择谨慎地前进，并做出最坏的打算不断地为陈灵馨准备后手，以防不测。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有了开服元老踩过的坑，又知道关底boSS可能会有什么技能。
已经二周目的白泽就显得从容了许多。
就算因为这番话，导致莉莉的最终同步率可能卡在最后一步那也无所谓。
反正这一局就是他拿来试错的。
能够问心无愧地对得起她，顺便削弱一波本地恶魔的威胁就算是胜利。
诶，知不知道什么叫长生种的余裕啊（战术后仰）。
不过反过来，也正是因为白泽心里有底。
面对莉莉这个在开局就有着大好优势的新号。
也注定了白泽不会像对待陈灵馨一样，对她有过多的忍让。
甚至女孩也要因此遭到他更严厉的锤炼，以及更多的……委屈。
而对于莉莉而言，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听到“离开”这样的词汇。
心里闪过一阵不舒服，女孩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有些欲言又止。
但似乎又生怕对方再来一句‘你就是嫌弃我，我不理你了’这样的话。
她只好带着一种忐忑说道：【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听你话的，练习什么的我会做的……】
【不过爱丽丝你真的不要失望哦？我这人总是笨手笨脚的，万一我以后搞砸了什么，你……你不要嫌弃我，不要离开我好吗？】
听着女孩有些卑微地祈求，白泽只是平淡地承诺道：
“不会的，除非契约完成，这世间唯有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
【系统，与莉莉的同步上升300……】
“而你也不用担心我对你的观感，事实上我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来接受你的失败和带来的落差。
“因此你只要尽情努力就好了，这样你每一次的进步都是从低谷朝着天空的飞跃，我只会为你感到欢喜。”
【系统，与莉莉的同步上升200……】
虽然这番话在系统听起来多少带了有点阴阳怪气的味道。
但莉莉可听不出里面的内涵。
她只是像抱住什么珍贵的宝物一样双手箍紧对方，小脸埋在颈窝处蹭了蹭，有些感动地说道：【我知道了爱丽丝，你真好。】
【那之后我只要加倍练习这些招式，把它们练成本能反应就行了对不对？】
【可是能力又该怎么练习？这种东西我真的不会啊，我以前只是个很普通的人……】
面对莉莉燃起来的上进心，白泽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还行，接下来就看这份热情能够持续多久。
想到这里，他平静地开口：“关于你的异能，我会帮你引导它成为身体的本能反应。
“你所需要克服的第一个难关，其实是如何忍住身体的不适并将其顺利释放。”
“至于第二……”白泽的目光，落在女孩虚影那空荡荡的头顶和背后，语气依旧无比淡然，“直到现在，你还没意识到自己身上少了点什么吗？”
莉莉茫然地眨眨眼：【嗯？】
“你的人格虚影，既没有兽耳，也没有尾巴。”
看着外貌失去了所有兽化特征、宛如普通人类女孩般的虚影，正困惑地伸手去摸索自己的头顶和后背。
望着地上的影子正在摇摆着自己的尾巴，隐约中似乎在用尾巴尖讨好地蹭着自己的脚丫。
白泽也跟着伸出滴血的尾巴做出回应，并继续解释道：“与我不同，你的虚影是你内心状态的直接映射。
“这种变化清晰地表明，你的内心并没能接受自己的转变，更是在抗拒这个身份，这种新的力量。
“而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说，你暂时不要使用第二种异能的缘故。
“和你共生的魔兽能意识到你对她的排斥，说不定现在的你，就已经被她讨厌了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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