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行俭下一秒也真的这么做了。
因为外面实在有点冷，而顾堇之仅仅穿着一件睡衣。
他为自己刚刚的冲动懊悔，是情感冲击了理智，让他都来不及带她上车，让她挨了这么久的冻。
可顾堇之丝毫都不觉得冷，她被赵行俭的大衣牢牢的包裹着，浑身上下更是被他身体的滚烫温度熨着。
只有火热，哪里有寒冷。
两人坐在车厢后座，空调风呼呼的吹起来。
冷静下来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没了声响，待在这个寂静的空间里竟然还有了激情消退后尴尬的感觉。
赵行俭试图打破这该死的沉默，干咳两声。
顾堇之先声夺人“你怎么会知道陈妈的老家在哪里？你什么时候到的？难道是我刚跟你说过你就开车来了？”一连串的问题，赵行俭瞧着她认真不解的样子，顿时只觉得可爱又好笑。
他把顾堇之的双手握住“早就知道了，只是这个地方是今天才查到的，刚到一会想着怕打扰你休息就一直在考虑要不要给你发信息，但是想着你到的时间应该也不会太早，你又认床，所以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给你发的”
“如果我睡着了呢？”顾堇之盯着赵行俭的脸，认真发问
赵行俭勾唇一笑，无所谓的说“那我就在车上等到明天早上。”
顾堇之狠狠白他一眼“你就不怕冻死？”
赵行俭笑了，没回答。
顾堇之又问“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还是在车上凑合一宿，这个地方可没有什么豪华酒店给你住。”
赵行俭堆起一脸恬不知耻的笑“我连仓库都住过十几年，到哪不是睡一觉。”
顾堇之心尖猛地一疼，看向赵行俭的眼神都染上一丝丝难受，那些他最在意的自己的隐秘过往，那些她曾经拿来刺进他心脏，侮辱他的事情，现在他竟然这样风轻云淡的说出了口。
顾堇之在那一秒意识到：赵行俭真的变了。
她想到今天中午他给自己发来的消息“你是因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才追过来的吗？”
赵行俭听到她这样问，眼里的笑意瞬间消失了，只剩下一张带着纠葛的脸。
沉重又无奈。
他把来的路上知道的消息告诉了她
“小月出了车祸，流产了。”顾堇之愕然张大了嘴，一双眼睛因为吃惊瞪的老大，下一秒听见更严重的消息“因为大出血，子宫被摘除了。”
她短促的低呼一声“啊？”
“怎么会这样？”
“我跟你说的时候就是在想要不要去看一下，可是我不想瞒着你，可是后来，我更想来见你。”
顾堇之拧着一双眼，显然对这个消息还在极力消化之中。
她的脑海里浮现苏黛月捧着肚子站在自己面前的样子。
即使她知道苏黛月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赵行俭的，但是她依旧很难过，毕竟那是一个鲜活的生命。
那是她这辈子可能都孕育不了的生命啊。
连带着一个女孩子的未来都消失了。
那苏黛月跟她又有什么区别呢，都是被命运操控的可怜人罢了。
“堇之，我的心情很复杂，我恨过她和赵昀，一起欺骗我，让我失去了你，恨不得杀了他们，但是我无法不觉得心疼，我做不到真的视若无睹，那是一直陪在我身边，我视作弟弟妹妹的两个人啊。”
“所以，你现在很难过吗？赵行俭，即使那个孩子不是你的。”
赵行俭没有像以前一样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欺骗自己和别人，这一次他诚实的点头，眼神中难掩悲凉
“堇之，你知道吗？我也好，赵昀也好，小月也好，我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没有人会比我们这种人更渴望亲情，渴望这个世界上还有和我们血脉相连的家人，那对我们来说是上天的恩赐，这个孩子不是我的，但是他是赵昀和小月的，是他们的亲人，家人，骨血，也同样会是我的。”
顾堇之胸口凝滞，赵行俭的一番话犹如一块沉重而巨大的石头压在她的心口，让她呼吸困难起来。
“不曾拥有就不会失望，拥有过再失去就是老天爷给的惩罚。”
顾堇之想要反驳他说这样丧气的话，但却发现自己压根没有劝解的资格。
她不也是让他承受过这种惩罚的人吗？
“堇之，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满脑子其实就一个想法。”
“什么？”
顾堇之怔怔的。
“我这个人如果一辈子就这样我也是能过活的，但是我遇见了你”赵行俭深邃眼眸里的炙热满到溢出眼眶，他低沉的声音在这个时刻浸染上一丝哽咽
“失去你的那一刻，我就在想我这种人是不是就不配拥有幸福，就连亲生父母都不要的孩子活着都是赏赐，哪里还能奢望爱情，可是我又不甘心，我就像一个乞丐一样，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祈求上天把你还给我。”
顾堇之握住赵行俭的手，紧紧的。
她忍不住鼻腔里汹涌的酸胀，一直摇头“不要说这种话，赵行俭。”
“我心里明白的。”
“堇之，我可以失去任何人，但我唯独不能失去你，我很后悔，我一直明白的道理却被后来的恨掩盖，你是超出我的家人亲人的存在。”
“我可以没有父母，没有孩子，没有任何东西，我只要你。”
“我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
“我曾经龌龊的想过，如果你不爱我了，我也要把你囚禁在我身边，只要在我身边。”
赵行俭说完，自嘲的笑了笑，现在想想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有这种近乎偏执的疯狂的想法。
他高大的身体，此刻微微蜷缩，像是打开了情感的闸门，这么些年的痛苦委屈一下喷涌出来，也像一个孩子终于找到了可以听他诉说的人“可是，堇之，我知道你讨厌那样的我，我不想让你·····讨厌我，忽视我。”
顾堇之不想再听他这样自怨自艾。
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往自己跟前一拽，学着他的霸道专制吻上赵行俭的唇瓣。
车厢内，温度节节攀升。
事态，由不得任何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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