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主任，他要撤掉万浪潮的第一处处长职务，让他回家休息。”
陆萱没了刚闯进来时候的气焰，扑到了余小珍怀里，哭哭啼啼倾诉。
余小珍一双眼睛满是狡黠，叹息道：“万浪潮双脚坏了，残废了，已经无法适应76号高强度的任务，不回家还能怎么办？
再说了，万浪潮当过了一次叛徒，李主任念旧情才放了他一马，如果继续留在76号，又叛变了，那只有死路一条。”
陆萱很激动，丰腴的身体扭来扭去，喊道：“万浪潮不是叛徒，他是被屈打成招的！军统陷害了他，自己人虐待了他，他变成了76号最冤的人！”
“李主任并没有说万浪潮是受不了刑讯胡说八道，更没有说万浪潮不是叛徒。所以眼下，我只能把万浪潮看成是76号的叛徒。
一个人一辈子只叛变一次，对后来的主子来说，有点利用价值，可是一个人想叛变了就要叛变，那是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啊。”
余小珍这番话，再次激怒了陆萱。
陆萱冷声道：“人死了才算一辈子结束了，谁敢保证自己余生不会叛变，你和吴四保敢吗，啊……，呜……”
余小珍两巴掌扇了过去。
陆萱鼻血飞溅，连声痛叫。
赵海帆安静看着，心道，余小珍，你果然擅长打人。
“赵老板。”
余小珍忽然朝着他看过来，愠声道。
“珍姐有什么吩咐？”
“相机会用吗？”
余小珍从挎包里拿出了相机，在他眼前晃了晃。
“不太会。”
“以前，你一次相机都没用过？”
“还真没用过相机，自己没买过，也没给谁拍过照。”
“你好蠢呢，那么你负责扒掉陆萱的旗袍，我来给她拍照。”
“珍姐，这……，我不敢……”
“你要勇敢。”
“好吧。”
赵海帆不得不把陆萱拽过来，扒掉了她的旗袍。
陆萱怕极了，甚至忘记了反抗。
76号万浪潮的老婆，这身材和皮肤真不赖。
余小珍不停的选角度，用相机给陆萱拍照……
“陆萱，你穿上旗袍，从这里滚出去。如果你敢乱说话，如果你敢敌视我，你晓得后果。”
“珍姐，我不敢。”
陆萱很狼狈的穿上了旗袍，垂头跑了出去。
余小珍笑看着赵海帆。
“如果你喜欢陆萱，回头我把她送给你。”
“不喜欢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她，没啥感觉。”
“你喜欢我吗？”
“不……，不晓得……”
“哈哈，你怪可爱呢。”
余小珍拍了拍赵海帆的脸，“你出去吧，房间里的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赵海帆离开了三楼房间。
走楼梯到了二楼，看到野玫瑰就站在大舞池边上。
斟酌之后，他走了过去，搂住了野玫瑰的肩，笑道：“今晚几点能下班？”
“午夜之前就能走呢，最近又多了两个大班，我不算忙。”
野玫瑰随同赵海帆，去了小房间。
“之后几天，你家里的电话尽量少用，最好不用。”
“有人监听我？”
“暂时倒是没发觉，但是以防万一。”
赵海帆说了三楼房间，余小珍说过的某些话，然后说道，“等会我就连夜回闸北了，如果路上允许，我会给法租界打电话。”
“晓得啦，对了，猪头三已经回去了，一切安好。”野玫瑰说着。
“真棒！”
赵海帆心道，有这么厉害的帮手，我也算幸运。
……
夜里十点多。
赵海帆坐着黄包车，正好行走在新闸桥上。
几个端着三八大盖的日本兵走了过来。
“你地，停下！”
一个日本兵吼道。
黄包车停了下来，拉车的师傅慌忙作揖，几乎吓尿。
赵海帆走了下来，看到了沪北队部的小泉正三，立马松了一口气。
“小泉大佐，你怎么跑到新闸桥来了？”
“最近，沪北和沪西联合巡查。”
“晓得啦。”
“你地，这么晚了，为什么要回闸北？”
“在沪西待了几天了，明天还要继续忙，今晚刚好有时间，回家看看。”
赵海帆嘴巴凑到了小泉正三耳边，这让旁边的日本兵高度紧张。
他小声道：“家里有大洋，三百块大洋，怕丢！”
“你地，可以走了。”
小泉正三轻笑着摆手。
赵海帆坐上了黄包车，下了新闸桥，回到了闸北地界。
到了老弄堂所在的街道。
看到药铺已经关门了。
没有危险感应，说明他是安全的。
找到了一个电话亭，他给法租界小洋楼拨了电话。
接电话的，刚好就是化名汤霓的吴亦婵。
赵海帆提醒她，就算听到了风声，也不要试图去寻找黑桐商行马家的大洋和白银。
不管多么需要资金，都千万不要行动。
吴亦婵：“我晓得啦，明天，我会密电告知山城方面。”
通话之后，赵海帆迈着慵懒的步子，朝着老弄堂走去。
回到家，有了熟悉的感觉。
昏暗的房子，有种难以言喻的舒适感。
比起沪西的繁华地，这里更像是他的避风港。
回想夜里百乐门三楼房间的情景，他更加感觉到，吴四保的老婆余小珍，不但是狠人，也是妙人，利用价值无限大。
至于一直对付军统的万浪潮，看来是悲剧了。
可如果76号第一处忽然换了新处长，这对军统来说，很可能是更大的灾难。
“我是不是有机会给76号提议，让他们继续重用万浪潮？难度不小，但也不是没可能，回头，跟陆萱接触一下，我毕竟是扒过她旗袍的人。”
……
翌日早晨。
下着蒙蒙雨，赵海帆又在老弄堂店铺区出现了。
“赵老板。”
福口居饭馆门口，瘸腿女孩杨晓雨开心喊着。
本来没有什么事值得高兴，但是赵海帆的出现总会点亮她的内心。
“晓雨最近可乖巧？”
“赵老板，我很乖巧，昨天下午，我去澡堂子了呢，你闻闻我香不香。”
“晓雨香喷喷，回头送你雪花膏。”
走进饭馆，赵海帆在厨子李向风身边坐了下来，扔给他一根烟，问道：“最近，日本人来吃饭了吗？”
“芥川雄来过，说我做的川菜吃起来，跟你做的不是一个味道。”
“以后他又来了，又这么说，你就给他解释，一个厨子一个手艺。”
赵海帆心道，作料不一样，味道自然不一样。
“我是这么说的。”
李向风道，“我也没有看报纸的习惯，但是听到很多人说沪西极司菲尔路爆炸，我也买了大美晚报看了看，真红火，也不知道具体炸死多少人？”
“我不在现场，也是听说的，炸死了好几个，甚至包括日本本土过来的金融专家，叫什么来着，给忘了。”
赵海帆正说着，忽然听到了特别的脚步声。
苍井秀走了进来，身边跟着一个青年男子。
赵海帆感觉到这人气场不对，凝聚心神看了他的面相——
冈村二郎，22岁，黑龙会浪人武士，冈村鼓野的弟弟……
极司菲尔路，白磷手榴弹烧死的人里，包括冈村鼓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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