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中，涌入了无数发热干咳的病人，他们胸闷气喘，像濒死的鱼儿一样，努力的张大嘴巴深呼吸。
可这样的深呼吸根本没有任何帮助，他们的脸色愈发苍白，连眼神都开始变得呆滞，手指尖开始发乌发紫，那是开始缺氧的标志。
呼吸科和急诊科，挤满了病人，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惶恐。
有人还在排着队，突然就倒下了，被医生和护士飞快的送进了急救室进行抢救。
可是抢救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输氧和心肺复苏只能短暂的把人救回来，随即就再也没有任何声息了。
“主任，又有一名患者死亡了，也是同样的症状。”
“那么快？！”
“按照病人提供的资料，他从发热到死亡，前后不超过三天时间。我怀疑这是一种极为烈性的呼吸道传染疾病。”
“通知所有科室，佩戴N95口罩和面罩，进行自我保护和防护。我现在就向上级汇报。”
“已经向疾控中心提交信息了。”
“继续观察，有新的情况及时汇报。”
说话间，又有护士奔跑过来：“主任，又有一名病人陷入休克，送进急救室进行抢救。”
“我去看看。”
“主任，等下，我去给您拿口罩和面罩。”
……
医院里，时不时就有病人倒下，谣言在人群中传播，恐慌在四处蔓延。
“我听他们说，这次的病凶得很，有好多人进去就不行了，十个有九个都救不回来。”
“真的假的？！”
“我骗你做什么？我也在难受呢，我没事吓唬自己玩啊？！”
“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说是一种烈性呼吸道传染病，跟之前的非典一样。”
“非典？！那我们怎么办？”
“不知道，希望一开始能治好吧，出事的可能都是拖着没有看病的。”
“希望吧，怎么还没轮到我们？”
……
“我听人说，这样严重的传染病，是治不住的，他们说，要封城了，我们这些得病的，不让离开，最后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命硬不硬了。”
“什么？！那不是等于没人管，让我们自生自灭？！那怎么行？！”
“从古至今，历朝历代遇到这种瘟疫，都是这么处理的，等到疫病结束，再移老百姓过来。”
“对哦，我记得老一辈说，很多人都是从山西大槐树迁过来的。”
“不行，不能这样，咱们也是人，他们凭什么放弃我们？决定我们的生死？”
“不应该吧？上头应该不会这么做。”一旁有人加入了讨论。
“得了吧！谁管你老百姓的死活，有钱人都跑去国外了，人家那边一人一票，才是真正为人民负责的。”
……
医院方已经确定了这是一场烈性呼吸道传染病，于是所有的医护人员都换上了防护服，戴着口罩，所有人都取消了休假，如临大敌的继续坚守在岗位上，与死神做着赛跑。
可是，即便医护人员如何加班加点，辛苦到吃饭都没时间，这样突然出现的大面积医疗挤兑，也让所有人不堪重负。
更何况，这样一场突然的烈性传染病，医生们连病因都搞不清楚，只能确定是一种新型的病毒，根本没有针对的药物，情况可想而知。
感冒药，无效。
抗生素，无效。
激素药用上，有些效果，但是很快就会同样无效。
……
如果说，面对病魔，医院是战场的话，那么医护人员就是冲锋陷阵的战士，他们的武器就是药品。
以前他们就是用这些武器消灭了病魔，救下了病人的生命。
可如今，战士们依旧在冲锋，可他们手中的武器弹药失去了功效，他们无法击退病魔，无法对病魔造成损伤，无法拯救病人，反而自己也被病魔击倒了。
……
眼看着医院大厅里汇聚的人越来越多，时不时有人重症倒下，让焦躁不安的人群更加恐慌了。
不知何时，绝望在人群中蔓延。
有人高声喊道：“他们根本就救不了我们，他们就是装装样子， 让我们等死的。”
“把他们身上的防护服撕了，要死大家一起死。”
“就是，凭什么我们在这里等死，他们穿着防护服？！”
人群出现了骚乱，绝望和恐惧把人性中的恶无限放大，他们冲向了医护工作者，把他们的防护服撕扯了下来。
医院报了警，可警方赶到后，也被围攻——法律之所以能够产生威慑，维持秩序，那是所有人都默认还能活下去。
一旦群体陷入绝望之中，法律就不再具有威慑力，所有人都会在绝望中变成丑陋的野兽，释放人性中那最原始的恶。
……
恐慌还在四处传播。
有人想要逃离这个城市，可去了火车站，汽车站才发现，那里也挤满了想要离去的乘客，可营运的汽车很多都已经停了。
因为司机是最容易密集接触人群的群体，公交车司机，客运巴士的司机，都在第一批犯病的人员名单之中。
整个城市乱了套，有人走在街上，走着走着就倒下了，再也没有站起来。
……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花花的叫声喊醒的。
睁开眼睛后，我坐在床上恍惚了很久，才从昨夜的梦境中挣脱出来。
即便知道那只是梦境，是当初的情形再现，可我的心口还是感觉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让我感觉到窒息绝望。
在那样的环境之下，绝望和恐惧是很容易摧毁人的意志的。
想起那些病患撕扯开医护人员防护服，围攻前来维持秩序的警察的一幕，我还是忍不住一阵阵心底发寒。
我能够理解他们的绝望，可做出这样的举动……
只能说，人性的善与恶，本来就是光明与黑暗的一体两面，能在绝望中依旧保持善良的，属于君子。
而大部分人，都只是普通人，在环境改变时，是很容易随波逐流的。
洗漱之后，我带着花花吃过早餐，开着房车出发了，第一站准备前往华南海鲜市场，看一看那边的情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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