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饶命，皇上饶命！不是奴婢做的，奴婢早上来叫常在小主时，她就已经断气了，那根钗子是奴婢的，可并不是奴婢刺杀的小主，奴婢与小主无冤无仇，何以犯这等杀头的死罪！”
这话不假，可是略显苍白，当所有人都以为她是杀人凶手，她无法自证便等于认了这死罪。
妤婉想了想开口道：“皇上，臣妾发现了一处端倪。”
皇上厉色道：“皇后你说。”
“玉兰，你昨日是否整晚都和玉竹在一起？”
玉兰听到皇后突然点了自己，还以为皇后这是怀疑到自己身上了，于是斩钉截铁的说道：“是的，奴婢早早的就和玉竹回了耳房，常在小主休息了，奴婢便和玉竹也关了门休息，直到天亮才一同起身去伺候小主。”
“皇上，如此说来她二人昨夜都没有作案时间，”
佟妃却接话道：“皇后娘娘糊涂了？她不是说了，是今日一早亲眼瞧见这个宫女刺杀芳常在的？”
妤婉叫来了太医上前查看：“皇上，若是如佟妃所说，芳常在是早起时遭遇玉竹毒手，那她此时应该还有余温，且那素钗被玉竹拔了出来，应当有血柱喷射出来，可芳常在的伤口处不过有些微血迹流出，她遇害至少有四、个时辰了。”
人若是被杀害，心脏渐渐停止跳动，全身的血液会慢慢不再流动，死亡时间超过十二个小时，血液便会全数停止流动，此时即便是尸检，血液也只会随重力下沉，并不会流动或者喷射。
但若是刚死，譬如被刺杀，拔出刀剑或是如这样的簪钗，必然是会血流如注的。
在场的嫔妃多半不了解仵作平日里才会接触到的这类常识，但康熙帝是上过战场，斩杀过百余人的角色，他自然注意过人死便极少甚至不再流血的事情。
太医掀开了那盖着芳常在的锦被，测了测脖颈的温度，又细看了芳常在那插在脖颈的伤口，还有她头颅下早已干涸在床单上的血迹。
这的确不是刚刚遇害的模样。
“皇上，这儿地界偏僻，少有人来，她二人昨夜又没有伺候在芳常在身边，便是守在此处的乳母，与芳常在也尚且有一道屏风加上这帷幔的遮挡，难保不是有其他什么歹人，谋害了芳常在也说不定。”
妤婉只能将此事转化为莫须有的刺客刺杀，但刺客到底是谁，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她编不出来，索性让大家自由想像。
康熙帝也是个疑心重的，闻言顿时觉得，会不会是有叛党潜入了皇宫？
于是他当即令人大肆搜捕皇宫，至于这两个宫女，则是以伺候主子不力同罪论处，各打了二十大板，送去了辛者库为奴，玉竹的家人算是保住了。
芳常在死相不雅，且她本也是牌位供奉在皇家寺庙的人，这才刚在众人眼前活了一瞬，这次是真的死透了。
于是康熙帝直接让人将她的尸骨收殓，送去了那个供奉她灵位的皇家寺庙，便当她从未活过。
至于刚出生的七皇女，与九皇子万黼只差了一个月零十天，索性记在了池答应名下，同样养在皇后膝下。
池答应白白捡了个女儿，也是凑出了龙凤胎的好运道，而妤婉这边，景仁宫里竟是养了十一个孩子。
康熙帝当晚宿在了坤宁宫，帝后二人不知聊了些什么，但皇上显然是满意皇后的伺候，后三日，直到十一月二十五，康熙帝才去了一趟钟粹宫瞧瞧荣嫔。
皇上今日可算没来了，又逢秋日暖阳，妤婉一大早就到了景仁宫看看孩子们。
皇上对七皇女的态度很难评，芳常在去了已经四日了，皇上却未曾提起过七皇女一句，就连名字都没给她取。
这个孩子其实挺乖的，爱动活泼，但并不爱哭，妤婉给她重新挑了两个丫鬟伺候，这二人年纪都不小了，伺候的也算有经验，且在这景仁宫里，皇后娘娘和她身边的大宫女、贴身侍女都常常过来看望孩子们，七皇女能在这样的环境下生长，也算是一件幸事。
在景仁宫用了午膳后，孩子们都该午睡了，还好景仁宫大，一间正殿便分为八间，两个侧殿各四间，两个偏殿各两间，足够住下二十人住下，这些孩子们，人人一间屋子，并两个乳母两个宫女伺候，也能互不打扰。
妤婉回到坤宁宫也打算小憩一会，但御前的魏珠却来了。
“皇后娘娘，不好了，荣嫔娘娘小产了，皇上正在钟粹宫请您过去呢！”
妤婉出门的时候恰好遇到了从永寿宫过来的僖妃。
妤婉并没有乘坐轿辇，不冷不热的天，走着路也就一刻钟便能到钟粹宫。
于是僖妃见了礼后，便跟在皇后身后，二人一起往钟粹宫去。
路上，僖妃压低声音道：“皇后娘娘，荣嫔这一胎不是说保住了吗？怎的还会落胎？”
妤婉倒是也不知情，毕竟荣嫔这一胎虽然曾有卫氏父女在中间做手脚，可卫氏父女入狱后，太医院多位太医曾为荣嫔看诊，她的胎说是已经稳了，脉像也恢复了正常，虽然不是双胎，只是单胎，但从脉象来看，多半是皇子，也足够荣嫔高兴了。
不仅荣嫔，皇上也对这个孩子有些期许，荣嫔生的二公主虽然早夭，但五公主静琪却长得很好，一岁多爱跑爱跳，也很受康熙帝喜欢，且她小小年纪已经会对荣嫔的肚子唤着'阿弟'。
“本宫也不知道，前两日太医还说荣嫔这一胎虽然难养的健壮，但到足月生产是没有问题的，已经五个半月了，按理说不会再出什么意外的。”
二人很快到了钟粹宫。
此时钟粹宫里只有皇上和太医，还有一群忙碌的下人。
院正又给荣嫔诊了脉，却发现这脉像早不似前几日康健。
“这——”
院正汗流浃背了，他想不明白荣嫔的脉怎么这么多变。
“如何了？”
康熙帝坐在屋子正中，问道。
屏风内院正收回手，来到屏风外直面皇上，说道：“荣嫔娘娘的脉是胎弱小产，且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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