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试之期日益迫近，几乎所有穿越者都进入了紧张的筹备之中。
此次科举特殊至极，因为临时允许江湖人参加，考生人数几乎翻了一倍。可想而知那会是怎样的场面。会试之后仅仅十五天，便举行殿试，所以对于穿越者来说，刷贡献度的时间已经不足一个月了。
徐生本人获得了穿越者们十分殷勤的服侍，各种押题资料、时政策论分析，无论是纸质还是电子版，提神醒脑的汤药与精心烹饪的珍馐，流水般送到他面前。
但他本人究竟有没有享受到就不好说了……徐生不仅要忙医馆的事，还要没日没夜地背诵典故，将其理解透彻。
徐生常在自己的房间里来回踱步。他努力挺直腰板，做出从容不迫的姿态，朗声诵读着艰涩的古文。
确保倘若有人当面用文章考察他，无论对方问出怎样刁钻的问题，徐生都能滔滔不绝、条理清晰地应答如流。
在旁观察的楚怀寒听不太懂他嘴里念叨的东西，不过光是看着神态，竟然有那么几分样子。
时间倏忽即逝。
终于到了会试之日。
这一日的京城，从黎明前便已沸腾起来。人声鼎沸，车马如织，喧嚣声直冲云霄。
此时时间尚早，天色还阴着，铅灰色的云层低压，不见一丝光亮。京城内的灯却比往常任何一个晚上都要亮，几乎连成一片，将条条街道映照得亮如白昼
贡院附近的几条主街与小巷，都是摩肩擦踵，数千名或紧张、或兴奋、或故作镇定的考生，以及前来送行的亲属家眷，将整个贡院街区围得铁桶一般。马车在其中寸步难行，无论是什么身份的人，都只好徒步前进。
有些江湖人自然可以提气施展轻功，几个起落，便越过人群直达贡院门口。但即便是性情不羁的武林人，也知道会试的重要性，不敢随意胡来——就算真有想闹腾的，抬起头来一看，便歇了心思。
无数红袍佩刀的官兵正严阵以待。六扇门内的捕快倾巢而出，与禁军一同看守贡院周围的秩序。此等阵仗，哪怕魔教教主再世，也不敢轻举妄动。
楚怀寒跟在徐生身后，人潮汹涌，推搡挤压，但她下盘极稳，步履从容，无论周遭如何拥挤，总能保持在徐生三步之内。
灯光照得徐生脸色发白。楚怀寒的声音透过嘈杂与喧嚷传入他的耳中：“紧张吗？”
“还好。”徐生干巴巴的说。“有点腿软，还有点挤。”
楚怀寒懒洋洋地点了点头。
她看上去随意，但眼神锐利，打起了十足的干劲。
“你看那边。”楚怀寒抬起下巴，传音示意。“三号在那边负责巡逻呢。二号在东南角，小九会在贡院门口附近……放心吧，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我们都会冲进去救你的。”
……您说的那种意外不太可能出现在科举中吧……
徐生的眼神四处移动，按照楚怀寒所说，他的确看见了一两张熟悉的面孔。除此之外，还有令人厌恶的面孔。
王千嶂在一群家仆的簇拥下，得意洋洋从徐生面前挤过。无论成绩如何，他也不过是走个过场，朝廷自有他的去处。王少爷大可在贡院内舒舒坦坦的随意答题，徐生却得提起十二万分精神。若是稍有疏漏，没考中第一……
京城里未必有那样多的闲人会精准记住，曾有个寒门书生和王家少爷打赌，要考中会元。但王千嶂定然不会放过这次落井下石的机会。
自己当时真是昏了头了。
哎！
愤怒之下，自己竟然会彻底失去理智，夸下如此海口吗。
楚怀寒等他走远了，微笑道：“真想看看成绩出来以后这家伙的表情啊。”
她的笑容十分平静，徐生却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贡院那两扇沉重的朱漆大门已近在咫尺。时间快到了，贡院大门敞开。楚怀寒后退一步，传音道：“论坛。”
徐生点了点头，长长吸了一口气，缓缓上前。
他垂下眼，等待核查的同时，也打开了论坛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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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终于……】
【7-官员】：终于来了！终于要结束了！
【7-官员】：我高考都没这么累过！
【2-农民】：这句话不应该是新人说吗？
【7-官员】：我才是最累的好吗！要分析试题，写应对各种题目的答案，押题，翻书，还要教新人这里是什么意思那里是什么意思！！
【8-才人】：七七辛苦啦！
【2-农民】：哎……居然已经要结束了，我贡献度还没刷够呢……
【2-农民】：算了，反正会试之后还有时间。
【8-才人】：话说一号呢？
【2-农民】：呵，我看他是彻底摆烂了。这个时间，恐怕还没起床吧。
【5-皇子】：已经开始入场了吧？书生啊，紧不紧张？
【10-书生】：还行，正在搜身。
【10-书生】：好慢啊。
【3-捕快】：今年的核查格外严格。毕竟江湖人的手段……防不胜防。
【8-才人】：所以才让你们到京城来吗？六扇门是朝廷里对江湖了解最深的一批人了吧。
【5-皇子】：来来来，反正考试还没开始，三号，不如你讲讲，江湖人可能有什么作弊手段？
【3-捕快】：……也就是准备小抄、交换消息之类的，只是会用些普通人想不到的法子掩藏罢了。比如说将小抄写在身上，然后用易容盖住，亦或是那种类似隐形墨水之类的东西……
【10-书生】：所以才要脱衣服一个个人摸过去吗……我草好羞耻……
【7-官员】：还没考完呢就在这放松！快点再想想我让你背的文章！
【10-书生】：我没有放松啊！我只是感慨一句！
【7-官员】：不管，反正你给我认真严肃一点。
【4-女侠】：七号只是想摆出一副师长的态度吧。
【8-才人】：七七，这样反而会给他很大压力啦。
【7-官员】：难道你们不关心他的成绩吗？虽然严格来说，考试的其实是我，但是如果新人手抖写错字什么的，我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7-官员】：所以，新人，你给我严肃一点！
【2-农民】：就是，就是。
【5-皇子】：就是，就是。
【6-大佬】：放平心态，不要紧张，我们会在论坛上帮你的。
【4-女侠】：考差了就打断你的腿，关在屋里学习，哪也别去。
【10-书生】：我知道了……
【8-才人】：连女侠也……虽然我知道你是在开玩笑啦。哎，都说了别给他这么大压力了……
【3-捕快】：……有种高考前家长千叮万嘱的既视感。
【10-书生】：我先回去翻一翻聊天记录，再背一背……
【8-才人】：可惜我不会写文章，不然也像七七一样帮新人作弊了。
【4-女侠】：我还以为你是优秀文科生，写文言文手到擒来呢。
【8-才人】：别打趣我啦，这是刻板印象，刻板印象！
【8-才人】：十号倒是很符合我对理科生的刻板印象。有些太过万能了。
【4-女侠】：……他那些东西怎么可能是他一个人手搓出来的。你的那只机关鸟，他说是原身本来就会的手艺，甜食也不是他自己下厨做的，而是准备食谱和材料，找人帮忙而已。
【8-才人】：也是啦，他看着不像很会做饭的人……
【2-农民】：说起来，你们是给十号押题还是真的打探出了什么风声？
【6-大佬】：要做万全准备，当然是两手抓。
【7-官员】：大概就是分析考官喜好、朝中局势，朝廷最近的政策……之类的，推定考题大概率会是边疆问题。然后我再从这个方向细分，写出十几篇文章，方便采纳。以防万一，其他可能的试题也都做了准备……
【2-农民】：虽然听不懂，但你应该挺辛苦的。
【7-官员】：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7-官员】：新人，你可要努力啊。为了我掉的那一把把头发。
【5-皇子】：哎呀，我的贡献度还没刷够。说起来，边疆问题——魔教——
【2-农民】：如果我现在去杀几个魔教中人算贡献吗？
【2-农民】：或者问候魔教教主的十八代祖宗？
【4-女侠】：看得出来，你很想要贡献度。
【5-皇子】：啧啧啧啧。
【5-皇子】：看看，任务把孩子逼成什么样了。
【5-皇子】：肯定不行的啦，这和任务有一点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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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试总共要考三天，比往年正常的会试反而还要缩短了些许。毕竟这是开天辟地头一遭，科举允许江湖人参与。朝廷经验不足，也需摸着石头过河。数年之后，或许江湖人参加科举便会成为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吧。
考生要在考场内待三天。吃喝拉撒都不能出去，每个考生被关在一个单独的房间之内进行考试。
这对于意志力和体力，也是一种考验。
而要将庞大的人数尽数安排好，也是需要时间的。
何况此次对于考生的检查，分外细致，防止某些武林人动用易容、传音之类的手段作弊。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缓慢流逝。从凌晨到正午，再到傍晚。
所有考生终于全都进入考场，贡院的大门才彻底关闭，三天后，才会打开。
而徐生正式看到试题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他紧张地吸气、呼气，仔细观察试卷。
前几道大概是关于经书的题目，也基本都在押题范围之内。徐生松了口气。
然后他看向了最后，也是分量最重的那道策论题。
但是映入眼帘的，并非是“北方”“边疆”“北夏”相关的词语。
徐生的手一时僵在半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洋洋洒洒的题目文字在他眼前晃动，紧张之下，他能够接收、思考的信息，最终只剩下了冗长题目之中的两个字。
——“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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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官员】：哎我草怎么是这种题目！
【10-书生】：这……怎么办？
【8-才人】：你们不是也做过预案吗？
【7-官员】：那不一样，答案本来就不能直接套用上去，而且这道题……
【2-农民】：用我们能理解的话说一下，这道题怎么了？
【7-官员】：……比较刁钻。
【4-女侠】：对你来说很难吗？
【7-官员】：哼，怎么可能！
【7-官员】：……不过我需要一点时间。
【6-大佬】：时间还充裕，不着急。
【7-才人】：加油啊，七七！
【2-农民】：加油啊七号！话说我努力给你们打气到底能不能加贡献度……
【3-捕快】：……怎么还在惦记贡献度。你的贡献度是有多低。
【2-农民】：没到一百就是很低啊！
【7-官员】：好吧有点难搞。
【4-女侠】：……变脸真快。
【3-捕快】：怎么回事？
【7-官员】：以我的能力，写出一篇完美的答案是没有问题的。
【7-官员】：但是应该没有多余的时间来修改细节。
【6-大佬】：你的意思是……
【7-官员】：难免会留下过多属于我的痕迹。比如说遣词造句之类的……虽然我努力遮掩的话，应该不会有人看出来……应该。
【6-大佬】：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7-官员】：可恶，气死我了！我准备了一个月的那些文章！全都用不上！
【7-官员】：草！
【5-皇子】：别叫啦，快努力开始写吧。
【7-官员】：新人，开小窗。
【10-书生】：好！
【5-皇子】：哎呀，有点奇怪呢。
【5-皇子】：根据我打听到的消息来看，试题应该是边防问题来着。
【6-大佬】：我也更倾向于这个，关于江湖的试题……说实话，之前并不重视。
【5-皇子】：我有一个猜想。
【5-皇子】：可能是临时更换了试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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