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生歉意地说：“那次卸货的事，确实是因为我们没有经验造成的。很抱歉。类似的事情今后绝不会出现了。另外，就是贾勇的薪酬，我也同意按照北明公司管理人员的待遇办理。
“这里我还想向陈经理解释一下，北明公司成立的时候没有一个正式的雇员。不管是推销员、送货员，还是电话营销人员都是合约制的，不是雇佣制。我们一家四口，全体动员，都不同程度地参与到了北明公司的运营中，我们也没有从北明公司取得过薪酬。
“但毕竟那是初创阶段，后来业务规模扩大了，我们雇佣了两个正式员工。因为贾勇没有工作签证，北明公司无法支付贾勇员工薪酬。但可以用支付外籍专家咨询服务费用的方式，支付贾勇员工薪酬。这个可以写到协议里。”
王一腾看看他们谈的差不多了，很自然地接过话题说：“陈先生，我们公司有一个轮岗的制度。我们打算让贾勇回国，让另外一个同事，就是那边的陆浩，接替贾勇的工作。”
陈淑娜没有想到王一腾会亲自出面谈调动贾勇工作的事。她本来想引导着陈先生表个态，让王一腾知难而退就算了。现在，王一腾以公司决定的形式说出来，相当于通知陈先生一个结果。陈先生恐怕就不好不同意了。
陆浩在王一腾的指点下起身，向陈先生鞠躬致意。
王一腾的话说得陈先生一家人一脸错愕。阿德里亚娜刚要说话，陈先生摇摇头用眼神制止了她。阿德里亚娜不高兴地放下了餐具，往座位里一靠，不说话了。
陈先生沉吟了一下，态度明确地说：“这个恐怕不妥。我知道，贾勇是华艺国贸公司的员工，调动贾勇回国工作这件事，完全是华艺国贸公司的内部事务，我们没有发言权。但是，这项人事安排可能会对北明公司的经营产生不利影响。希望王总经理、陈经理能够从维护贵我双方合作的角度出发，审慎做出决定。
“北明公司的情况，王总经理和陈经理可能还不是太了解。既然谈到这里了，那就由我来介绍一下贾勇在北明公司的工作情况。贾勇现在已经深度参与北明公司的经营了。从北明公司卖第一只节能灯到现在，我们一道走来。北明公司的所有便利店客户都是贾勇在维护的，他还在北明公司管理着财务，不要说你们从国内调一个不懂葡语的人过来接替贾勇。就是在巴西，我现在都找不到可以接替贾勇的人。
“我不大可能再从零基础培养一个生手。时间不允许，精力不允许，业务的发展也不允许。刚才我同意在《合作经营协议》中加入员工薪酬方面的条款，也是基于贾勇继续在这里工作考量的。如果换人，那这个条款就不能加进去。”
被陈先生制止发言，一直耐着性子的阿德里亚娜，像是想起了台湾菜市场里污浊气味一样，一脸厌烦。她觉得，王一腾的话是对北明公司内部事务的干涉。这是阿德里亚娜绝对不能接受的。阿德里亚娜不耐烦地瞪了贾勇一眼，示意他自己表明态度。
贾勇悄悄地冲阿德里亚娜摇了摇头，那意思是，阿德里亚娜不明白国内的规矩。这种涉及他自身利益的事，在华艺国贸公司里，王一腾发话了以后，贾勇是不方便表态的，除非是贾勇已经做好了离开华艺国贸公司的准备。
王一腾的话被陈先生毫不含糊地当面拒绝了，场面变得有些尴尬。陈淑娜打了个圆场说：“这里有一个客观的问题。贾勇现在拿的是普通商务签证。按照北明公司现在的业务规模，没有雇佣一定数量的本地员工，不可能申请到雇佣外籍员工的长期工作签证。到时，贾勇还是要回国的。”
陈先生得意地一笑说：“这个不劳陈经理费心。我在这边的时间长一些。以前我就是办公共事务的。这些事情怎么处理我早有考虑。”
听陈先生亲口承认了贾勇在北明公司的重要性。陈淑娜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觉得，只要有了陈先生的这个态度，王一腾要对调贾勇和陆浩的事就不可能办到了。
陈淑娜欣慰地说：“那就拜托陈先生了。关于协议，我还有一个想法。巴西的法律不承认合作经营公司这种形式。我们签署的这份《合作经营协议》就缺乏法律效力。但这毕竟是我们华艺国贸公司和您之间的商务约定，我们还是应该把《合作经营协议》作为一种文件在法律上固定下来。这种文件作为一种证据，在巴西的法庭上也不会不予采纳。至少对不涉及公司组织形式的部分，应该会被认可。
“我们这里有葡语的专家，可以把修改好的《合作经营协议》翻译成葡语。我们再找一个公证员，当着公证员的面，我们把这个《合作经营协议》重新签署。关于签署《合作经营协议》的形式，您没有什么意见吧？”
陈先生钦佩地看着陈淑娜，由衷地赞叹道：“陈经理真是国际化的商业人才。谙熟国际商业规则，是国际商务谈判的高手。”
陈淑娜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们都是在干中学。有自己吃的亏，也看别人吃过亏，经历得多了，有经验了。您要是没有意见，明天就让贾勇和我们的翻译专家准备协议文本。”
说完，陈淑娜举杯敬酒。商务会谈就此告一段落。王一腾，何洪利和陆浩，心事重重地纷纷举起杯。
王一腾兜了个圈子，向陈先生介绍何洪利说：“这是国内专家级的葡语翻译，给大领导做过翻译工作。这回，我们在北部州有一个大项目，翻译拿捏的好，双方就容易谈成，我们聘请他做我们的首席翻译，跟巴西方面的地方政府和投资人谈合作。翻译工作在里面的作用很大，全靠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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