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呃？”
“……”
而在那之后，约翰便成为了那个障壁的化身，凡是和金钱观有瓜葛的问题他都会主动前去解决——自然，这也仅限于他看得见的范围内。
“放开她。”
“啧……冒险者吗……滚滚滚，这没你们的事情——”
全身漆黑的约翰以骇人的视线瞪着那名托着少女下颚的男人地说：“——我给你两秒，是待着这里被我杀了，还是趁着还能用自己的脚走出这个后港，自己选择。”
觉得约翰的发言和存在都不太好惹的男人，对此事只能罢手叹气，并收走了原本要支付给对方的钞票后瞪着约翰地说：“给我小心点。”
“……”
被对方撞到肩膀的约翰根本不把他当做一回事，只缓缓地走向那名被阴影遮盖着脸孔的少女地说：“……为什么要做这事情……小光？”
“……”
还以为用影子就能遮盖脸孔的小光连话都说不出来，如果是其他人的话她肯定早就尴尬得逃走了。
“……没有钱吗？”
“……嗯……”
“肚子饿了吗……”
“……嗯……”
可是不知为何，在这个人面前，她感觉就算不隐藏起来对方也会发觉自己的苦衷——面对这份温柔而感到安全感的小光，很清楚约翰的为人和其他的男性不一样，属于能够信赖的一方。
而约翰也知道的——就在前几日，雅典娜也和自己说了有关于这孩子肚子内的胎儿，基本上都已经用药物和魔法妥当解决了，毕竟再怎么说她也还没有到能够独自养育孩子的年龄，现在的小光就连要养活自己都成了个问题——如果没有人向她伸出援手的话，约翰保证她仍然会选择作为雏妓的道路活下去。
“跟我来吧……我也还没吃晚餐。”
“可……可以……吗？不用……做……那种……事情……”
“不是不用……而是不可以……食物能用其他方法得到……钱也是一样的……走吧……饿了吧……”
“……嗯……谢……谢谢……您……”
向约翰伸来的援手而握紧它的小光，一路上几乎是粘着对方不放地走向饮食店的方向而去。
虽然约翰没有打算将她视为自己的同伴，但也不能不理她现在的情况，因为救下她的人不是别人，而就是他自己，这份责任究竟有多么沉重，约翰比任何人都还要清楚。
“……”
哪怕，小光的手传来的温度让他想起了妮娜那只手的温度。
忍着痛楚的他现在只想要喂饱眼前那只饿慌的小动物。
“喂……慢点吃……别急……东西还热着……”
“哈啊噶啊……噶啊……噶啊……”
虽说是猫科型的半兽人，但看来本质上和普通的猫科动物不一致，她的舌头也许和普通的人一样对发热的物质比较迟钝，可是……这也不代表她就可以随意狼吞虎咽食物，人的喉咙又不是铁做的。
“……唔……咳咳……咳咳……”
“……不说话也呛到了吗……来……水。”
“咕噜……咕噜……咕噜……啊哈……”
感觉真的就像是在照顾小动物的约翰，不慌不急地吃下盘上的肉块——哪怕他心里现在仍然苦思着刚才的事情，只顾着吃吃喝喝的小光根本无从所知。
他知道的，自己不是在逃避。
纯粹只是在害怕而已。
害怕再一次——遇到那样的事情。
他不希望小光走上不幸的道路，不希望她因为自己的缘故而痛苦，更不希望看见她消失在自己可触及的眼帘前。
就算心已经麻木了，就算思考已经具备了，就算泪腺已经枯竭了。
他作为人的感情与对他人的同情心，仍然不会轻易消失。
“……不吃……吗……”
“……你……吃了三盘还要吗……”
“……呃……嗯……小光还要……”
“好好……分给你吧……碗碟拿来。”
光会照耀在人的眼前，对小光来说，约翰就是她内心里唯一的光。
她失去了自己的自尊心，她失去了自己的归宿，她失去了自己的纯洁，是这个人再一次点亮了她的世界——不论谁怎么看待他都好，小光都绝对不会背叛约翰的善意。
“啊……你这连我最后的肉也……”
“好吃……嗯嗯嗯……咕噜咕噜……”
“……嘛……算了……”
转眼间与小光幸福的吃吃喝喝就过了一段时间的约翰，今天难得会想要加饭而停留在店里超过平时的时间，不然他感觉自己好像只吃了一块薄肉以外，剩下的饭菜几乎都进了小光的肚子里去。
这家伙……到底是多能吃啊……不做那种事情就想养活自己真是天方夜谭呢……
“小光……听着，我大概知道为何你不惜要做那种肮脏的事情也要得到钱的理由了……当然我不要求你减肥或禁食……但如果要吃多的话……就得去做委托才行……可以吗？”
“委托……很……可怕……”
“可怕比起被伤害好多了吧……你……嘴上还有酱汁……”
不知道她至今为止到底的怎么完成公会委托的约翰用袖子擦去对方嘴上的酱汁，感觉那样很舒服的小光则像是猫科动物一样发出咕噜的声音，并抱着约翰的前臂不放，完全已经彻底黏上他的样子。
“……小光……我也不能总是陪着你的……你今后要作为一名出色的冒险者努力活下去……当然……我会教你如何完成一些比较容易的委托……”
即便如此，约翰仍然还是希望她能够依靠自己的双手去开辟属于自己的未来，那不论是作为一名冒险者，还是作为一个人而言，对小光现在而言最需要的正是自立更生的生存能力。
“……主人……会离开小光……吗……”
“主人……我……可不是你的饲主啊……”
“……呃……呜……呜唔……”
“啊好好！随你怎么称呼吧……拜托别哭……别哭出来……真是的……”
纵使对现况来说，小光怎么看都不打算离去约翰的身旁，不如说如果现在强行将她推开的话——约翰敢保证那一副哭相的小光肯定会嚎啕大哭喊得每家每户人都从床上爬起打开窗户望向自己那一脸就像是事后不负责任的渣男而吐一口唾液地说『真差劲』——就算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魔法使，也是有自尊心的。
最重要的是，他对女生的眼泪非常没撤。
“……主人……喜欢……”
“……唉……傻孩子……走吧……”
“嗯……”
夜幕下慢行的两人所留下的倒影反映在漫长的道路上，带领着小光回到旅馆去的约翰，难得今晚能够安心的闭上灵魂之窗地入眠。
“……主人……”
“……”
特别是有人陪伴自己的夜晚——躺在约翰的手臂上入眠的小光，一脸幸福又安心的样子，这让总是面对着墙壁入眠的约翰感到非常的欣慰——原来就算是自己这双已经被罪恶感染红的手，也能够给予他人安全感吗……真是讽刺……
“……小光……”
“……主人……”
轻轻搂着她在怀里的约翰，让小光不禁回想起了之前自己所对他做的事情，即便这个人不把一个孩子的所作所为当做一回事，她对此仍然还是会感到自责的心情。
“……主人……这里……还会疼……吗……”
“……啊……稍微……还会有一点……”
被小光那只小手抚摸着心口的约翰，自然不是在指那种皮外伤的痛楚，光凭她一人所能对知性之开拓者造成的伤害，最多也不超过刹那，他便可用那双魔眼干涉自己体内的代谢循环及细胞分裂的速度治好所有的伤口——唯有魔法使的内心里留下的那道伤疤，至今为止都从未愈合过……不，应该说愈合又再次破裂，破裂了又再愈合更恰当。
“……不疼……不疼……没事的……”
“……”
即便现在他能够感受到小光的小手传来的温度及触感不断治愈着自己的心，越是懂得珍惜现在的时光，他就越是害怕失去的刹那，以及伤口破裂的瞬间。
想要她一直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
想要成为她内心里无可取代的存在。
想要自私地独占这份感受及她的一切。
想要从无尽的痛苦及孤独寂寞的日常里脱颖而出。
越是自私自利地那样想，他就越是无法松开小光的那只脆弱的小手。
明明知道的，一旦小光得到自立生根的能力，作为饲主的他就必须松开这只持续提供利益的手，让她去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
若持续将她束缚在自己的身旁，那样不论是作为保护者，还是饲主，或是恩人——为了满足自己的独占欲及私欲，而横夺他人的幸福及未来，那对坚持善行的约翰而言是最不可原谅的失格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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