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成林对肖云锋这话嗤之以鼻，“肖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只是律师而已，你既不是警察，也不是法官，无论是讯问还是审判，都轮不到你来进行。”
“我一夜之间就家破人亡，这笔账我总得找个人来算。”
肖云锋见邹成林这么不知悔改，他冷笑着说：“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家破人亡，孙楚文刚满一岁的时候，他就经历了你今天的一切。”
“你妈因为野心和贪欲，不但害死了孙楚文的母亲和那位实验员，她还弄得肖家差一点破产。”
“如果肖桐能够做到大义灭亲，你妈即便不会判死刑，也会把牢底坐穿。你以为你们一家三代，凭借自己的能力，可以在这里享受这么奢侈的生活？”
“我去你家看过了，你们所住的街区是出了名的高档社区，你家的房子即便是在那个地方，也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豪宅。”
“这些东西是谁提供给你们的，你以为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如果你觉得自己活得很委屈，那比你委屈的人，可就太多了。”
章之窈回忆起自己给肖轶打电话的时候，肖轶误会她的私人号码，是邹成林借用别人的手机，打给她的电话。
从肖轶说话的语气中，可以很明显的听出傲慢与不屑。
章之窈想到这里，她突然明白了邹成林为什么会对祝汉昇和肖轶，充满了怨恨。
因为他觉得，这两人多年来对他的关照，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怜悯和施舍。
这里面并没有家人之间，应该有的亲情和关爱。
她就轻声说：“你哥绝对不会做出杀人这事，我敢用我的命来保证。”
邹成林转过脸来，看着章之窈的眼睛，“你不是跟我哥解除婚约了吗？你攀上了高枝，根本就没有必要替他说什么好话。”
章之窈对邹成林的挖苦，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
她面无表情地说：“一码归一码，你哥是个什么样的人，相信你比我更清楚。”
“你对他不满的一点是，他是祝明达名正言顺的儿子，而你这么多年来，一直以为自己是祝明达的私生子。这一点才是你真正嫉恨他的原因。”
肖云锋对章之窈的这个说法，感到有些诧异。
他就忍不住瞄了邹成林一眼。
没想到，邹成林并没有驳斥章之窈这话。
章之窈用手指了指杯子，“你怎么不喝咖啡？这个豆子是张展亲自选的，味道很不错。”
“你就放心地喝吧，这里面我没有下药。”
她说着，就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口。
邹成林的眼睫，微微地颤动了一下。
他目光冷冷地看着章之窈，没有说一句话。
肖云锋听到章之窈这话，他也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口里面的咖啡。
邹成林则始终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两人的表演。
肖云锋淡淡地看了邹成林一眼，“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不会跟警察多说一句话，因为你外公和外婆很显然不是正常死亡。”
“警察只要进了那道门，他们自然会去追查，两位老人死亡的真相。”
“据我所知，你们家今天的一切，都是祝氏和肖家提供的。你可以对你外公和外婆的死提出质疑，这个是你的权力，但你没有必要主动去指控任何人。”
“有些东西，你以为自己生来就应该拥有，其实真相并不是这样。而有些东西，你要想得到它很难，要失去它，那可是分分钟的事情。”
“于我的身份而言，我说这些话并不合适。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很多事情，你可以自己去体会。”
“老一辈人做下的事情，该他们承担责任的，我们就没有必要去插手，否则一不留神就把我们的生活给毁了。”
邹成林听完肖云锋这话，冷笑出声，“肖律这话完全就是在打自己的脸。”
“如果不是你那么多事，二三十年前的事情，就不会被翻出来。”
“如果那些事情永远都没有人知道，我妈不会去自杀，我的外公和外婆，也就不会死得那么冤枉。你现在倒好意思说我？”
肖云锋轻轻地摇了摇头，“看来，好赖不分真的会遗传。你不是输在你妈的子宫，你输在了基因有缺陷。”
邹成林被肖云锋这话，给气得涨红了脸。
章之窈也觉得，打人不打脸。
肖云锋的话，说得确实有些过了。
她就低声说：“人永远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但我们可以选择自己想要过的生活。”
“原生家庭的问题，每个人都会面临。长辈们给我们的教育，并不是每句话都正确。作为成年人，我们得学会辨别。”
“你们家室内的监控，警方的人只要运用技术手段，就一定能够恢复。你外公和外婆究竟是怎么去世的，他们早晚会查清楚。”
“肖董和孙楚文很快就要过来了，这么多年的是非曲直，早就应该理清楚了。有些问题不是谁先告状，谁就占理，大家还是得让事实来说话。”
邹成林的笑声，从鼻子里面冒了出来，“你已经不是我哥的未婚妻了，你干嘛替他说话？”
章之窈一脸认真地说：“我这是帮理不帮亲。如果你在理，我也会帮你，我不会昧着自己的良心说话。”
“你妈已经错了一次，如果你跟着她继续错下去，你可能就没有她那么好的运气。”
“肖桐是你的亲生父亲，他当年可能是顾念你，也可能是他真的很爱你妈妈，所以他会不顾家族利益，保全你们。”
“从这一点上来说，他对你们一家人并不算薄。”
邹成林对章之窈这话，很不以为然。
他眼睛红红地看着章之窈，“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你一生下来就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你会怎么过这一生？”
章之窈轻笑了起来，“你还真说对了，章立彬不是我亲爸，很长一段时间来，我就是他的赚钱机器，他随时随地都想着怎么把我卖个好价钱。”
肖云锋见章之窈自揭家丑，他就忍不住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他想让章之窈少说几句，毕竟这些事情对于女人来说，算不得光彩。
章之窈微微地耸了耸肩，“你觉得苦大仇深，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欠你，你怎么不问问自己，到底做了一些什么事情？”
章之窈看着邹成林的脸，意有所指地说：“你扪心自问，你哥做过一件伤害你的事情吗？你呢，你冲着他的后背，插了多少刀子？”
“你问我为什么跟你哥解除婚约，这里面难道就没有你的一份功劳吗？”
章之窈觉得，面对邹成林这样是非不分的疯子，自证完全没有用，还不如一顿乱棍给他打过去，效果反而好上许多。
果然，她一顿输出以后，邹成林就哑口无言了。
邹成林想起他跟在肖轶身边的时候，没少在肖轶的面前，说祝汉昇和章之窈的坏话。
诬告祝汉昇非法吸储这事，也是他主动向相关部门提供的线索。
甚至当初孙楚文在美国被留学生网暴，他利用自己的人脉，在其中也没少推波助澜。
其他那些林林总总的小事，更是数不胜数。
章之窈见邹成林不说话了，她就直接站起身来。
她对邹成林和肖云锋说：“我身体不好，晚上习惯早睡，我就不陪你们熬夜了。”
邹成林知道，章之窈这是想赶他走。
他觉得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也就不想在这里久留。
他主动向章之窈和肖云锋告辞。
肖云锋赶忙叫来汤应玖，让他送邹成林下楼。
邹成林离开书房以后，章之窈冷笑着对肖云锋说：“这个蠢货，肖轶这么多年来的心血，完全是喂了狗。”
“祝汉昇中的毒，应该是邹成林的外公和外婆，通过咖啡给他下的。”
肖云锋见章之窈说得一脸笃定，他忍不住有些疑惑，“你从哪里知道的？”
章之窈指了指邹成林一口都没有喝过的咖啡。
她淡笑着说：“邹成林的动作和他脸上的微表情，把他自己出卖得干干净净。”
“而且，室内的监控不是被谁给关掉的，而是在警察去他家搜查取证之前，被邹成林人为删除的。”
“他应该看到了，他外公和外婆跟祝汉昇之间，所有的互动。他觉得那些视频跟他想要的东西，发生了冲突。”
“他来一个恶人先告状，他趁着祝汉昇没有办法替自己辩解，他先咬祝汉昇一口再说。”
“他不是想为他亲人的死，向谁讨要一个说法。他只是想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
章之窈说到这里，她冲着那个安装得极为隐蔽的摄像头，轻笑着问：“展哥，你的意见呢？”
出乎章之窈意料的是，这次并没有传来张展的声音。
肖云锋闷声笑了起来，“这个张展，我们故意让他听墙脚的时候，他偏偏脱岗。”
章之窈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此时已经到了夜里九点半。
以张展的敬业程度，她估计张展已经坐在办公室里面，处理公务很久了。
他忙于工作，自然没有心思来听这些八卦。
章之窈只猜对了一半。
张展这个时候确实忙得不可开交。
不过不是因为工作，而是忙于应付谢老先生的三位遗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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