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城兵马司中城指挥司。
韩文生和戚继宗都在静静地等待陈云做出决策。这种大事，不管谁来，都要犹豫上好一阵子的。
原来晋商的背后，不仅仅是在京营之中李卫那边名单之上的人物，更是隐藏有两座大山。
一个是王甫，另外一个是恭顺王。
一个是当朝首辅，监国太子手下的第一人。另外一边又代表了皇族亲眷中的最高势力。
可以说，这件事一旦爆了出来，整个朝堂都会震动。
陈云不由得皱紧眉头。
恭顺王这边，除了他本人之外，关系网十分复杂。
除了此前帮恭顺王府出手，利用容妃威胁，救下恭顺王世子陈昇的太后之外，只怕恭顺王府还有其他更多的助力。
与恭顺王关系亲密的，还有封地在岷州的岷王，以及封地在清州的齐王。
可以说，要处理恭顺王，说一句牵一发而动全身也不为过。
再说了，有一就有二，太后也不会坐视不管。上次抓个世子都惊天动地了，这次若是把矛头对准恭顺王，太后指不定要如何。
想到这里，陈云心中也不免有了一番计划。
全面撒网铺开肯定不行，那造成的反扑力度极大，并且也不好处理。
唯一的突破口……
陈云看向韩文生。
“既然答应了皇帝要处理此事，自然是不能虎头蛇尾。”
韩文生一顿。
“王爷，除了一众朝廷命官，还有首辅以及恭顺王，这两位可不好相与。”
陈云冷哼一声。
“不好办也要办！半途而废，岂不是前功尽弃？再说了，要想解决大周的困境，这些晋商，必须严惩！这是唯一能够挽救大周的办法。”
韩文生眼神凛然。
既然决定要将此事彻查到底，那京兆府，以及五城兵马司，就要做好长期战斗的准备了。
“韩文生，戚继宗，你们继续根据李卫提供的名单，将晋商的各处驻点，一一找出，等候命令。”
陈云语气森然。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眼下，就是清算的最佳时机。”
除了这些晋商，陈云将王甫作为首要的突破口。
新仇旧恨，再加上这次晋商和京营勾结之事王甫在背后的分量，他就不信了，这次王昌，还能再脱罪？
韩文生和戚继宗转身离开。
陈云起身欲走，门外的一个身影把他挡住。
竟然是小张子。
小张子看见陈云，眼中一亮，给陈云行礼。
“参见王爷。”
陈云摆手让小张子起身，眼神带着疑惑。
“小张子，怎么从宫里出来了？！”
此前陈云跟贾权要了小张子来，一是为了向贾权表达善意，毕竟那时候刚回京城不久，对于京城，以及皇宫中的局势，还有些不是很明朗的地方。
很多事情陈云自己去打探不方便，有小张子在的话便能事半功倍。
用完小张子之后，陈云也叫他留在了皇宫之内，毕竟南凉王府还是在皇宫之外，若是叫小张子跟着伺候的话，也不是很方便。
小张子留在宫中的好处多多，之前是可以帮他留意宫中的消息，现在则是能帮陈幽魂随时查探容妃的情况，不至于两眼一摸瞎，不清楚局势。
如今这小张子竟然来宫外找自己，这陈云说不出是好是坏。
小张子起身相告。
“王爷，陛下，召您进宫一见，有要事商谈。”
小张子看着陈云的脸色，有些小心翼翼。
身为内臣，就是要会看主子脸色过活。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哪天惹怒主子，被抛弃了都不知道。
陈云有些意外。
皇帝找自己？！自己还想去找皇帝商谈晋商之事，没想到这皇帝竟然先行一步找小张子来通知自己入宫。
皇帝是什么意思？！是要彻查到底，还是要姑息养奸。
陈云也懒得猜，跟着小张子就上了马车。
………………
养心殿。
贾权拿着拂尘，站在皇帝身侧，轻声开口。
“陛下，方才已经着人唤南凉王入宫。估摸着，这会子快到了。”
皇帝靠在椅子上，身侧一个暖炉正冒着热气。皇帝手中拿着一个折子，聚精会神看着。
忽然，皇帝轻叹一声，其中饱含无奈。
“贾权啊……”
“你说，朕，是不是错了呢？”
皇帝放下折子，看着窗台之外，阵阵刮起的狂风，不断地扫着干枯的树丫，惹得那光秃秃的树不断抖动。
贾权可没心思顾及窗外的风。他定了定心神。略微思索一番。
“陛下勿要思虑过重。您是大周明君，所做决策均是综合最优。依老奴所见，未选之策，未必如同想象中一般的美好。莫要顾此失彼啊陛下。”
贾权能在皇帝跟前服侍那么多年，自然知道，什么话该接茬，什么话该打岔。
眼下皇帝问出来这个问题，很明显是陛下因为如今晋商与京营勾结之事，所引发出来的感慨。
皇帝极有可能，是在感慨，为什么太子没有将京营管好，发生了这么严重，恶劣的事情。甚至可能在后悔当初立储选了太子，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无论皇帝指的是什么事做错了，身为皇帝的内臣，贾权都要顺着皇帝的意思说。
既然皇帝说他之前的选择是不是错了，那贾权当然要安慰皇帝，劝慰他，选了另外一个的也不一定有多好，毕竟没有选。
皇帝身体健康之时还好，现在他身体不好，肯定精神会更加内耗，思虑过重，千万不要叫皇帝有精神压力。
闻言皇帝笑了笑。
“你倒是会说。”
下一刻，殿外的太监便出声喊道。
“南凉王到。”
陈云在小张子的带领下，慢步走进养心殿。
陈云被这满室的热气一熏，倒是微微愣住了。
这还没真正入冬，养心殿怎么就烧起了火炉来。
陈云心下思索，动作却没停。
“参见陛下。”
贾权看皇帝和南凉王都不开口，起身带着小张子离开了。
皇帝点点头，开口。
“老六，京营之事，你做的不错。”
陈云却没有被皇帝夸赞的欢喜。他看皇帝似乎没有下文，开口询问。
“陛下，此事我答应了，便会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陈云微微一顿，直直地看向皇帝。
“但陛下呢，陛下给我的承诺，什么时候兑现？”
陈云在这里，又重新对皇帝，发起了灵魂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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