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洗澡的人真多，林昊看着大排长龙的人群，默默叹了一口气，戴上耳机开始看这周更新的新番。
“是不是他？”
“我看看…是的是的！”
“哇！我们跟这种人住一栋楼吗？”
“那还算好的，你想想他的室友，那才是啧啧啧。”
“你说他那么乱会不会有什么病啊？”
“不好说，不是说同性恋很容易得艾滋吗？没准他就有。”
“卧槽，别吧！别说了，他好像听见了……”
然而人群的议论声完全被淹没在里面耳机里的打斗声中，他只是偶尔抬起头看看是不是快到自己了，却总是能看到有些人慌忙避开的眼神，林昊疑惑地皱皱眉头，也没往心里去。
林昊张望了一下队伍，也没多长了，便把手机收起来默默排着队。
“唉！程宇也不知道有没有事，排队好无聊啊！要是程宇或者岳.…….”
林昊下意识嘀咕了岳少阳的名字，连忙摇摇头，不知道怎么了，最近总是无意间想起他，不过林昊把一切归咎于冬天快来了，自己被冻傻了。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林昊总算排到了。经过了两学期的洗礼，林昊已经可以毫无心理障碍地在澡堂把自己扒光了，然而今天周围的气氛似乎有些诡异。
似乎今天偷偷看自己的人有点多，林昊不禁开始纳闷：难道自己穿越到一个全民搞基的时代了？
“林昊！好巧啊！”一个男生拍了下林昊的肩膀，林昊回头一看，是上个学期给自己过生日的其中一个同学。
林昊有些意外地看着他：“诶！好巧！你们不是在楼下吗？你怎么上来
“今天下面排队的人太多了，走一起进去吧！不然等会没位了。”
“哼哼！就算程宇不跟自己一起，还是有人会跟我一起的嘛！”林昊一边偷着乐一边跟那个男生走进淋浴区，完全没察觉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以及那个男孩忐忑不安的表情。
“林昊，我洗发露用完了，可以借你的用一下吗？”
“好，你过来拿！”林昊闭着眼睛眼睛冲着头上的泡沫，但他突然觉得这样的场景似乎有些熟悉，上次发生是什么时候来着。
林昊的大脑飞快地旋转着，是程宇，不过当时自己好像很慌乱，为什么慌乱来着。
“操！”林昊猛地睁开眼睛，这么久自己都快忘记腰上的疤了。
林昊连忙转身，不过似乎已经来不及了，那个男生早已经站在自己身后，他一改刚才热情的模样，咬牙切齿地看着自己：
“果然是你！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林昊有些迷惑，他试探性地问：“我…我怎么了吗？”
“林昊，事到如今了你还在这里装纯洁吗？我现在想到我跟你吃过一个蛋糕我就觉得恶心！你他妈就是个不要脸的贱货！”
说出这样不堪的言语的男生让林昊感到陌生，然而那种嫌恶的眼神林昊再熟悉不过，那是陪伴着林昊度过整个初高中生涯的眼神，他从来没有遗忘。
“我……我”林昊想要争辩，然而那种陌生又熟悉的窒息感吞噬了林昊的语言系统。
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里面不知道他们是谁，只觉得他们的眼睛在一点点蚕食林昊的尊严。尽管他在内心一遍一遍地喊着：“不要看着我！不要看着我！”然而他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听见哗哗的水声，奇怪！明明刚刚放的水是那样温暖，怎么沐浴在底下是刺骨的寒意。好困，好想睡下去！
就在林昊即将被心中的黑暗吞噬时，一声怒吼撕开了黑暗：“妈的！一群人在这干嘛？不洗澡就赶快走，后面排了多少人看不到吗？”
程宇拿着林昊的衣服赶走人群后，只见到瑟缩在角落里的林昊，他口口着身体被水流冲刷着，却还在不停发抖。
程宇看他这样不由得鼻头一酸，连忙关了水把衣服给林昊穿好后把他背了起来，还不停地念叨着：“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回宿舍。”
林昊下意识点点头，把头埋进程字的后背。路过澡堂门口时还听到那个男生骂了一句：“呸！恶心！”
然而下一秒程宇就一脚把那个男生踹倒在地上，还恶狠狠地说：“这次是看在咱俩一个班，如果下次你再乱说，要是一周内能下地走路我跟你姓！”
程宇就这么火急火燎地背着林昊往宿舍走，刚出澡堂就撞上了来洗澡的岳少阳一行人。
“怎么了这是？这么着急？”看到在程宇背上瑟瑟发抖的林昊，岳少阳担心的话脱口而出：“怎么了这是？”
“等会跟你说。”程宇撂下话就赶忙离开了。
岳少阳站在原地纠结了一会，抱歉地转向室友说：“那啥，你们先去，我不放心我老乡。”说完便拿着东西离开了。
程宇回到宿舍，把林昊放到床上时，林昊迅速地缩到角落里，两只手抱着双腿，不停地发抖。
程宇心疼地看着林昊，他想上去安抚他，却被林昊颤抖的声音打断了。
“告……告诉我……姜城云……做了什么？”
“昊昊，你别这样，咱先不管他做了什么，咱……”
“告诉我！”林昊的咆哮中听起来更像是一种哀求。
程宇僵住了，他机械地点了几下手机，又把手机机械地递给林昊。
林昊颤抖地接过程宇的手机，“求求林昊要点脸”触目惊心的五个大字出现在面前，林昊控制不住地点开了链接，紧接看是一段控诉：
“求求林昊的人要点脸吧，还到处打听我，我告诉你们我是男的，本来不留头像，是给林昊点面子，结果反而来骂我，那你们就看看那个求着被上的人是我还是他！”
紧接着就是一张图片，里面看到那个熟悉的头像，那些陌生的话语，不禁呢喃起来：“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如果说聊天记录只是让林昊有些无法接受的话，那接下来的一张露骨的照片直接让林昊大脑充血，一张自己赤裸着上半身，皱着眉头似乎在享受的表情，照片处理技术之高，林昊甚至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不知道的时候跟人发生了关系被拍了下来。
对方还提到自己腰上的伤疤，是跟别人发生关系时被别人用烟烫的，原来今天那个男生是想看自己身上有没有这个疤痕。
林昊的手慢慢地摸到自己的腰上，当触碰到那个伤疤的时候，林昊感觉之前的恐惧一瞬间变成了最深的绝望，他把手机放在一旁，突然冷笑一声。
“呵呵，这么耻辱的伤疤竟然还能被他说成我跟别人不清不楚的证据。”
林昊看了几条评论后，就背靠墙瘫坐在床上。
“还看吗？”程宇试探性地问林昊。
林昊摇摇头，把手机递给程宇时说：“程宇，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吧。”
“不可能！”程宇严厉地回绝他，“我绝对不可能让你这样的状态一个人呆着的，万一……万一你想不开，我怎么办？”
“想不开？”林昊还没来得及询问程宇这句话的意思，岳少阳就推门而入。
气氛一下有些尴尬，本来只是想听听发生什么，没想到听到林昊想不开时岳少阳头脑一热就冲了进来。
“没什么，就是……”
“出去！跟你没关系！”程宇想告诉岳少阳，但林昊冰冷的话语让程宇鸦雀无声。
“怎么跟我没关系？就算我们不在一起了，你还是我的老乡，我答应了你父母照顾你的。”岳少阳红着脸据理力争。
“我们现在没有一点关系，请你赶快离开。还有，不要搬我父母出来压我，他们喜欢你，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听到林昊的话，岳少阳咬紧牙关，手背上的青筋突起，但他深呼吸了一下，还是耐着性子说：
“昊昊，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解决问题才是最重要的。那你就当我是个普通朋友，是个想帮你的人，你告诉我好不好？”
“帮我？还普通朋友？不是大哥，你一直都这么自我感觉良好吗？谁稀罕你啊？”
“林昊……”林昊刻薄的话语让一旁的程宇都快听不下去了，他想开口阻止却被岳少阳拦住。
“那就当我是个看不下去的路人，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真就……这么想知道？”林昊低着头，声音也没有刚才那么强硬。
“嗯。”岳少阳放下东西蹲在林昊的面前，一只手抚上林昊的脸庞，“不管发生什么，我会帮你的。”
岳少阳的掌心很温暖，一直很温暖，可对于此刻的林昊，他恐惧这种温暖。
“你真的……”林昊长叹一口气才缓缓说出后面两个字，“好贱。”
“什么？”房间里另外两人都很惊讶于一向彬彬有礼的林昊会说出如此锋利的词语。
“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就是我跟别人上床了，我意犹未尽求着别人再来一次，结果把那人骚扰烦了，在网上曝光我。你不是想帮我吗？说吧，你想怎么帮我？”
岳少阳的手缓缓落下，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昊，片刻之后才缓缓说：“你在说什么啊？”
林昊不耐烦地咂了下嘴：“岳少阳，没有人是会被，平白无故讨厌的，你和秦澈一样天真好骗，我从来都是那样的人，跟你在一起不过是我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安定下来，很遗憾还是不能，所以你知道你提出分开的那天我有多高兴吗？第二天就立刻找了一个……”
“别说了！”岳少阳无力地站起身，“呵，真可笑，你说的对，我确实挺贱的。”
“知道就好，所以不想告诉你是怕你跟着踩我一脚。”
“放心。”岳少阳拿起自己的东西，“别把所有人都想得跟你一样不堪。”
“砰”宿舍的门承受着本不应该承受的力度，被狠狠地关上了，而林昊也随着岳少阳的离去瘫软在床上。
“你为什么要骗阳哥？”程宇不解地问。
林昊闭着眼叹了口气：“你就当我说的是真的吧！不要再为我出头了，就当我是自作自受。”
“可……”
“我有点累，让我一个人呆着吧，我答应你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的，你们也别插手管这件事了。”说完林昊把头蒙在了被子里。
程宇看他这样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说了一句：“那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需要就叫我。”便翻身上了床。
程宇不知道在他上床后，林昊紧紧地咬着被子，回忆如潮水一般涌入林昊的脑海，情绪的崩溃就在刹那之间。
退学！林昊抓住这一闪而过的念头，他拿出手机熟练地输入母亲的电话，可是在按下通话键的前一刻，他才意识到，这条路早就已经被自己亲手堵死。
绝望，在痛苦中发酵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地占据林昊的思维，岳少阳掌心的温暖还残留在林昊的脸颊上，可是他不敢触碰。他怕自己忍不住，忍不住握住岳少阳的手，求他帮自己，求他告诉自己该怎么做，可是他不能。这条路注定泥泞满径，注定荆棘遍布，前路必然是鲜血和着泥水，没有谁需要走这条路，除了自己。
“回去吧！回到原来的生活方式，回到本该属于你的生活方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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