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喂？那啥，你睡着了吗？哈哈。”
凌秋水试探性地咳了两声。
见无人回应，他心里一喜，刚要爽快地换了魂，又突然觉得这样做好像有点昧良心，便默哀似的闭了闭眼，在说罢十来次“对不起”后，才将自己的灵魄与那婢女的换去。
他微睁了睁眸，支身单手从地上坐起来，似是已然完成了术法。他沉沉地叹了口气，取了一侧的饭食，目光落在榻上沉睡的面容上。
这“金蝉脱壳”之术虽不会伤人性命，但也足以让人睡上个三天三夜。
害，倒真不是他有意伤之。
只是，他还有未待查明之事要去办，定不能那般一丝不挂地等褚溟回来，甘心做了那榻上禁脔。
榻上禁脔……啧。
这些时日整日被褚溟囚在身侧，竟无意发现，许久都未曾与旁人有过接触了。
凌秋水摆了摆头，从饭食中夹起一块爆辣水煮肉片放入口中。
唔——还好，他的爆辣水煮肉片还是往常熟悉的味道。
他嚼了嚼。
想来，自上次被迫与轻纱分别已半月有余，亦不知她现今如何。
轻纱……
说来，上次同轻纱相谈的——翠花“活死人”之术倒还未查明。
他总莫名觉得，近日有种不良的预感，就像算命先生说的有什么血光之灾一样，或许系统的消泯也与之相关。
可能外界现今，早已变幻莫测了罢。
啧。都怪褚溟非要关他禁闭！这么多疑点！影响他回家！
他呸了一口，似乎是猛然间呛到了，啐出个辣椒。
——嗯，一定是整日被囚在褚溟身边，太过危险，不跑，定会有血光之灾。
他点点头。
既然要逃，也应先把轻纱救出。
凌秋水放下碗筷，起了身，朝着榻上的“自己”挥了挥手，提了衣摆便离去了。
他狗狗祟祟地疾行到了暗牢中，可能是一身婢女的装束，一路上顺风无阻，无人能察觉。
狱卒正昏昏沉沉地打着瞌睡，凌秋水直接从侧面偷袭，一掌将看守牢门的狱卒掴晕，便偷了钥匙开了牢门。
刚开了牢门便看到轻纱正躺在一堆杂草旁，然而她满身是血，甚至将那一袭白衣都浸染的血红。
啧，想来又是因他而受尽苦楚了。
走近便看到她身上血肉模糊，遍体鳞伤，他眸色沉了沉，略带安抚地将她眼角未干的泪拭去。
“纱儿？醒醒……纱儿……？”
凌秋水轻声唤她，可唤了良久，都不见她醒来，便只好将人抱在怀中，先行带离此处。
现下，或许只能去找白渊泽求助，也好方便查明这些事。
他一个飞身便去了龙族找寻白渊泽。然而垂眸便看到自己这一身魔族婢女的装束，总让他身觉有些不太合适，又想起那日被褚溟五花大绑着穿了女子的衣物受尽耻辱，心中反倒更为难堪了，便咬咬牙摇身一变，换回了原身。
隐隐约约感受到怀里人轻微颤动，他垂了垂眸——
原来是轻纱已醒来，正睁着眼愣愣地瞧着他。凌秋水也自然地与她对视，回了目光。
无意发现……她的眸色似乎深了许多，有着些许不同于以往的昏沉。
见她已醒来，凌秋水便撤了怀，将她安放在地上，疗愈她身上的伤，问道：“可还安好？”
许久却迟迟不见得回应，也不知轻纱在想什么，他蹙了蹙眉，又张了口问道：
“纱儿？你怎么了？”
“凌秋水……死于……凌秋水……死于……轻纱……剑下。”轻纱好似失了神般目光聚焦于地面一点，喃喃地重复着低语。
然而声若蚊蝇，凌秋水耳朵又不好使，自然一字也未听到。
他蹙眉，下意识凑了身子过去，试图听得更为清晰：“纱儿？你说什么？今日你为何这般奇怪？”
轻纱眸色暗了暗，有一抹红光转瞬即逝，手下却化了道无形的剑刃，直直地朝着他腰间刺去。
忽而猛地一阵烈风袭来，将二人距离瞬间击退数米——
“秋水兄！可还有恙！”
冲击力过猛，凌秋水也被击退在地，他怔怔地抬眸，还未反应过来，便看到白渊泽急切地朝这里奔来，失神的余光瞥见被击退于另一侧的轻纱，此刻正咬着牙，可眸里是一片却至深的赤色，似乎恨极。
无意识中，一丝轻微的刺痛从腰侧蔓延，后而扩散，他垂了垂眸，腰间的衣物已被刺破，正沁着两三点血红，俨然是内里被划破了血肉。
这……
到底发生了什么？
“秋水？秋水？”
隐约听到有人在唤他，凌秋水终于回神，他喘着气，心中仍有些惊骇，蹙着眉道：“咳——我无事，只是轻纱她，不知因何被人平白控制了心智……”
还未等到白渊泽张口，便看到他神色忽地惊骇，一瞬间染了杀气。
“砰——”的一声沉闷的巨响，白渊泽再次一掌击退轻纱。
随之是“咣当”一声剑落地的轻响。
轻纱重重地倒戈在地，她勾了勾唇，猛地呛咳出大滩的血迹，然而目光竟如死鱼一般地盯着白渊泽，嘴里痴痴地念着：“违主人之命者，必死无疑……”
听得这般警告，白渊泽似乎更为冷漠了，他手里捏了死诀，眸色沁了血，势要在此取了她的命。
凌秋水怔怔地循声回了头，无意间看到有一只纯黑的蝶在轻纱的眉心，若隐若现。
黑蝶……
同往日蛟龙窟见过的一般。
……这是，这是褚溟的黑蝶？
为何？褚溟这是何意？
凌秋水瞬间回神，他皱了皱眉，手间迅速地施了捆仙诀，将轻纱牢牢捆缚在地，转了身子对白渊泽道：“小白，先别杀她，我有一些疑点待查明。”
白渊泽撤了死诀，目光落在他身上，微微颔首，想来他定是有自己的主意，便先行施了诀将轻纱押至地牢，说道：“嗯，我先将她押至牢中，今后你有什么需要问的，可自行前去问便可，定当万加小心。”
他将凌秋水扶起，继续道：“轻纱这般被人控制的模样，前些日子我也有曾出现过，只是不知因何……”
凌秋水皱眉叹了口气：“小白可愿同我从长道来？”
“嗯，这也是我所想，因为心中一直有个消之不去的声音，偏让我夺你之命，实在令我昼夜难安，方才你受了太大惊吓，便先去我殿中小憩片刻吧，我自会同你从长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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