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聿听到这句话忽然手一松，魔刀掉落在地。
别衔月顺势抓住他：
“先回去，我帮你看看。”
手腕被紧紧抓住，岁聿方才气焰旺盛的模样消失不见，他就这样呆愣地应下，然后随着别衔月回了二人搭建起来的暂住处。
他将手搭在岁聿灵脉上，感受到灵脉紊乱不堪，杂质斑驳的气息后，别衔月面上空白一瞬。
岁聿见他脸色不对，心中一沉。
其实他隐隐能察觉到自己灵脉紊乱这件事，炼那把魔刀时，身体就经常不舒服，他以为自己是日夜不休累的，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别衔月没说具体情况，他握住岁聿手腕：
“等亡灵尽数清除后，同我回涿州，我给你弹清心音。”
九州之中，人人对他的态度就是得而诛之，岁聿一听要回涿州，顿时蹙紧了眉，他挣脱开别衔月握住他手腕的那只手：
“我不回去。”
别衔月耐心劝说：“岁聿，你体内灵息不稳，只需听几日清心音即可。”
若是自己一直表示拒绝，以别衔月的性子，他肯定会不停的在自己耳边唠叨，方才吵架已是十分不对，此时岁聿可不想同他继续吵架，于是随口应付道：
“处理完这些事再说。”
“好……”
别衔月止住话头，没有继续强求。
许是魔刀现世，山顶亡灵感受到了威胁，在夜晚降临之时，纷纷躁动不安起来，嚎叫声嘶哑难听。
今夜结界不需要加固，二人终于得空睡了半月来第一个完整的觉。
尖叫声在寂静夜晚中伴着风声，聒噪至极。
岁聿捂住自己耳朵，烦躁地翻来覆去，如何都睡不着觉。
别衔月睡觉浅，身侧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将他吵醒：“睡不着吗？”
岁聿捂着耳朵：
“他们很吵。”
他翻过身，和别衔月面对面，突发奇想道：“想听你唱歌。”
别衔月抗拒道：“我不会。”
岁聿将自己蜷成一团用力往他怀里拱，闷声闷气道：
“可你明明会弹琴，你肯定通音律，别想拿五音不全来堵我。”
别衔月伸手将他揽进自己怀里，轻轻拍打岁聿单薄的背，无奈道：
“会演奏，不一定唱歌好听。”
对于他哄孩子似的方式，岁聿十分受用，他舒适地眯了眯眼，打哈欠道：
“又没让你唱的和歌姬那样动听，你随便哼几声嘛。”
别衔月拗不过他，温柔低磁的声音响起，抚平岁聿心中烦躁之意。
他猫在别衔月怀里，脑袋蹭蹭他的胸膛，小声埋怨道：“好无聊，怎么哼的是清心音啊……”
口中虽然在嫌弃，身体却很诚实的渐渐放松下来，阖上了眼。
一夜安眠
翌日，别衔月照例起了个大早，去璇城集市中帮岁聿买早饭。
他特地嘱咐岁聿不能轻易上山，有什么事情等他回来一起解决。
若是无事发生，岁聿本来肯定是乖乖听他的话。
别衔月走后没多久，山顶结界不知道被谁破开了，几个跑得快的亡灵闻着活人气息，有一下没一下的用长指甲划着破旧木门。
岁聿听到动静后出门去看，只见山顶结界光辉黯淡，一堆亡灵乌压压挤成一片，往一个地方用力钻，已经有零星几百个摇摇晃晃往山下来了。
结界有损，岁聿顾不得其他，引着几个亡灵去了岩浆附近，然后将魔刀提了起来。
都不用他动手，只见那些亡灵踉踉跄跄往前走了几步，还未走近，就纷纷化成了轻飘飘一撮灰。
岁聿惊讶地望着手中的刀。
这还没往里面注入任何力量，单凭上面一层魔气，就能轻而易举的让这些东西消失？
他提着刀往山上走，这一路压根没有任何阻碍，只要魔刀靠近那些亡灵，它们都会直接化成灰烬消散在风中，压根不用岁聿动手。
岁聿乐得清闲，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了山顶。
结界被破开一个小洞，岁聿还未有动作，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吆喝：“你谁啊？”
回头一看，是几个穿着铁甲的魔修。
岁聿拧眉道：“城主没告诉过你们不能来这里吗？”
魔修们面面相觑，下一瞬纷纷爆笑起来。
岁聿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其中一人走上前，拍拍自己玄色铁甲：
“哎，小子，知道大爷是谁吗？”
“悬渊阁听说过吗？”
岁聿看着他们得意洋洋地样子，直接沉默了。
魔修嗤笑：“知道怕了？”
还要修结界，岁聿不跟他们废话，索性将阁主令牌掏出来往他们面前一怼：“别废话，赶紧下山。”
几人凑近一看，看清这令牌是什么后，脸都绿了。
一个人咽了咽口水，怀疑道：“假的吧？”
方才嘲笑岁聿的那个人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我当是谁，原来是那位单挑十二城的漓大人啊。”
一个胆小怕事的戳戳说话那人：“要不……走吧？”
那人甩开他的手，瞪他一眼，又把目光落到岁聿身上：“尊主提携只是暂时的，阁主之位，等牧大人回来还是要物归原主。”
从他们话语中，岁聿这才意识到面前这几个人是那位原定的悬渊阁阁主牧天阴的手下。
“咯咯……”
又有亡灵钻了出来，结界破掉的洞被他们撑得更大了，岁聿不再与他们纠缠，提起刀往结界处赶。
结果那人却拦住了他：“跑什么啊？怕了？”
“让开。”
岁聿越说，这人就越来劲，索性直接站到结界前一挡：“我就不让，你能怎样？”
因岁聿越过牧天阴，空降阁主之位一事，其他人虽然不像挡住结界漏洞那人似的那么嚣张，但也未曾阻拦。
他们笃定岁聿看在牧天阴面子上不敢对他们动手，袖手旁观等着看岁聿笑话。
岁聿想也不想直接衣袖一挥，那人被掀飞，落到旁边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岁聿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把刀往地上一插，开始修补结界。
他手中灵光闪动，几人这才想起来这个越俎代庖的关系户，还是个灵兽。
想到他们常年在北疆与兽族搏杀，为了魔界抛人头洒热血，结果魔尊却反手立了这么一个兽族为阁主，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一时间，几人怒气翻涌，手握成拳，互相扫了一眼彼此，然后同时掌心跃动起幽紫魔气，重重往岁聿身上打去——
岁聿没想到这几个人会偷袭他，猝不及防被打到，踉跄几步，直接跌进结界内部。
亡灵一拥而上，岁聿用灵力轰开它们，拼尽全力将魔刀拿到了手里。
几个人顺势用魔气堵住结界口，看到岁聿被亡灵包围，他们十分兴奋：
“这还去杀什么亡灵啊？杀死他，阁主定会大大嘉赏我们！”
岁聿握紧手中的刀，方才魔气打在他身上的时候，岁聿意识到这些是杀戮道修士。
估计是看结界中圈着大堆亡灵，故意破了结界，想杀它们提升修为的。
这可不是他不等别衔月……
岁聿周身爆发出强大的能量，只见魔刀越来越亮，光芒覆盖着漆黑刀身，将它几乎变成亮银色。
他提起长刀，重重往地上一砍！
密密麻麻的亡灵只来得及局促发出哀嚎，紧接着，满天灰烬飘飘落下，像一场大雪。
外面几个人看傻眼了，直挺挺站在原地，感受着魔刀压迫感十足的余韵。
他抬眼看向漫天飞舞的灰烬，对这把魔刀有了些许真切认知。
岁聿再次将刀提起来。
顷刻间，乌山亡灵尽数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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