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白秀琴眨巴着扑闪扑闪的眼睛，一副天真懵懂的模样，勾的陈凡的心酥酥麻麻的。
酥酥软软，语调稍稍上抬的那一句“师兄”，叫得他嘴巴都快咧到耳后，“对，师兄。师妹是哪里人？这声音真好听。”
被他这么一夸，白秀琴的更红了。
“我，沪市来的。”原本想说自己是知青考过上来京城的，莫名想到杨青黛跟曲冬冬的脸，脑子一抽，话一转就成了沪市来的。
陈凡眼里光彩大放，“原来是沪市啊。难怪声音好听，人标致，气质也好。你是过去所见过的，气质最好的女同志了。”
如果杨青黛在场听他这么说，肯定又得佩服这人睁眼说瞎话的能力。如果是真心话，那就是他真的眼瞎到老天爷都要为他感到悲哀。
一股土到掉渣的假绿茶味道，差评。
“师兄， 您呢？”白秀琴轻轻抹掉自己脸上的泪水，一抬头眼睛水汪汪。
陈凡暗叹，恢复高考就是好。这么多女同志都来学校读书，以自己的长相，这些单纯大小姐还不是手到擒来。
又故作一番绅士，“我生于京城，长于京城。家里父母都在单位上班。”
虽然都是工厂的临时工，一个月的工资不到十元。但，终究还是有岗位，不是？
白秀琴心中大喜，没想到陈凡是京城子弟吗，父母还是双职工。
白秀琴脸上满是仰慕的神采，“您爹娘真厉害，我家就只有我爹是办公室的，我娘是售货员。师兄一定也是特别厉害，才会被推荐来上大学的。”
为了身份不被陈凡压太多，白秀琴胡乱编了一个也是双职工的爹娘出来。
陈凡简直是喜上眉梢。
没想到，对方的父母居然也是双职工，看她这样，家庭条件似乎还很不错。陈凡更加的热情了。
“要是师妹不嫌弃，我带你到学校里逛逛？”陈凡“真诚”邀请着。
白秀琴犹豫了片刻，才小小声说了句“好”。
自诩绅士的陈凡，还体贴的半侧过身为她挡风。
白秀琴被这暖心的举动，感动得心怦怦跳。
同时，心里也是有些忐忑不安。
自己撒谎欺骗了陈凡，若是他知道自己并不是来自沪市，而是从那个知青受辱最严重、把事情闹到中央的滇市来的知青。
自己的父母也只是小县城的一个临时工，自己该怎么办？
陈凡的仔细“呵护”，幽默风趣的为她讲自己从其他师兄师姐听说来的有趣传说。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错觉。
眼瞧着天色渐暗，陈凡阔气的邀请白秀琴到校外下馆子。两人并肩出走学校的时候，刚好看到一辆车缓缓驶离校门。
白秀琴眼中无比艳羡，故作天真的问着陈凡：“京城里的人去哪里都开车吗？”
“没有。”陈凡立马脱口而出，深怕说迟一会，自己的家底就会暴露在白秀琴跟前，“只有特别有能力的、或是当特别大官的，才敢在京城里这样开车。”
陈凡还尤其加重了特别”一次的语气，“像我家这种双职工也就只有骑自行车。”
白秀琴点点表示明白，毕竟，她家里连一辆自行车都没有。
“那他们会不会很看不起我们这些从外地考进来京城的百姓？”白秀琴问得有些胆怯，“我今天遇到一个同班女同学，京城人，就很趾高气昂。
我只不过想跟认识认识，她损了我一顿，就走了。”
这丝毫不提她自己自来熟，对着人家“死缠烂打”，还以为熟稔要分享别人家的“秘密”。反正有错都是别人。
抛开事实不讲，她就是没觉得自己哪里有错。
陈凡皱了皱眉头，“新生这么大脾气？家里来头很大？”
该不会是惹到哪位大领导家里的孩子吧？
还真没夸张。
在这京城里，随手一抓，不是什么部的部长，就是什么局的局长。他们老百姓嘴里最常说的就是，咱京城啥都缺，就是不缺当官儿的。
“应该不是。”白秀琴想着曲冬冬娘俩陪着杨青黛来报到，不像是在京城有什么靠山或是领导家孩子或是亲戚的。
陈凡那就更好奇了，“有机会你只给我看看是谁这么大来头？敢把你欺负成那样，我肯定要她给你一个说法。”
陈凡“见义勇为”的举动更是戳中白秀琴的内心。
没想到她来大学报到的第二天居然能遇到如此优秀的师兄。但是，她还是担心，“师兄，如果杨同学家里真有什么靠山，你跟她对上，会不会对你、对你家里有影响？
“没事。”陈凡打肿脸充胖子，“咱京城地界都是讲道理的，就算是再大的官也得守规则。天子脚下，哪里容得他们乱来。”
白秀琴露出一抹她对着镜子练了无数遍的，那恰到好处的笑，“有师兄在，真好。”
陈凡领着白秀琴来到离学校不远的一家饭馆，从兜里掏出刚从家里带来的无数不多的粮票跟钱，数了好几遍，这才点了最便宜的两个素菜跟四两米饭。
回来坐下的时候还煞有其事的告诉白秀琴，“这家店生意太好了。我们来得迟，肉都没有了，只能委屈师妹今天想吃点素菜，改天师兄请你到民族饭店吃顿好的。”
白秀琴信以为真，还特别不好意思的说，“这已经很好了。让师兄破费，我都不好意思了。下次换我请师兄，我们得讲究一个礼尚往来。”
白秀琴自我代入杨青黛的角色，觉得像她那种不缺钱的人，肯定会说漂亮场面话，下回是不是真的自己掏钱，谁知道呢？
“那感情好。”能让女同志请客吃饭，陈凡的腰杆子都直了。“那还是我莫大的荣幸。”
“那边两位同志，你们点菜好了，来端走。”
窗口的服务员刚好响起，喊着陈凡过去端来。
只能说老天似乎也帮着陈凡，从他们坐下到吃完走人，这家店里愣是没有再踏进来半个客人，算没拆穿店里没有肉菜的谎。
吃个饭，心都提到嗓子眼儿的陈凡在踏进校门时候，心脏终于又落回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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