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嘴。”
“诶诶，别闭嘴啊，好好吃知不知道？你在干嘛？”
楚宴宁的病房里，辰野咋咋呼呼的声音此起彼伏。
甘甜坐在床边，看着辰野给楚宴宁“喂”粥，忍不住出声阻拦一下。
“你好好喂，别往里灌。”
辰野脸本来就臭，一听她的批评更是要摆烂。
有几个男的给情敌喂过饭的？他相信他是上天入地、上下五千年里的头一个。
手里的勺子一歪，照着楚宴宁的鼻子怼了上去。
楚宴宁歪头避开，垂下眼，楚楚可怜，“我自己喝吧，我手没事。”
说着就要伸手去拿辰野手上的勺子。
楚宴宁的背部刚做完最后一次植皮手术，医生三令五申，严禁大幅度动作拉扯创口。
“别。”甘甜把他拦下，伸手去拿勺子，“我来吧？”
辰野跳着躲开，把勺子和粥护在怀里，直白地点明自己的不情愿。
“我就是不想你喂他才过来的，不可能把勺子给你。我来喂。”
甘甜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背，“那你好好喂。”
辰野“嗯”了一声，阳奉阴违地把碗递到楚宴宁嘴边，“要不你吸溜吧？吸溜着喝，会不会？”
甘甜气得想笑，“辰野！”
病房里吵吵闹闹，但气氛分外和谐。顾承渊站在病房门口，透过门缝静静看完这场打闹。
他站了一会儿，打算离开。
一转身，对上一双有些意外的眼睛。
拄着拐的江许站在走廊离他三米远的地方，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顾承渊礼貌地颔首示意，率先开口打招呼：“来复查？”
江许和顾承渊算不上熟，但自从事故以来，每次见面也会不尴不尬地聊上两句。
江许“嗯”了一声。
顾承渊点头，“石膏还有多久能拆？”
江许回：“大概还有一周。”
距离意外事故的发生，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月。
时间带走了病痛，但记忆还在。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次意外除了楚宴宁和江许，剧组其他人受伤都不算严重。
除了法律规定的工伤赔偿外，剧组还额外给了所有群演一大笔赔偿。
剧组道歉态度良好，钱又给的到位，事故引起的风浪很快平息。
停工半个月后，《映雪传》剧组恢复正常拍摄，目前顺利进展到尾声。
江许断了腿，但不影响拍文戏。他本来饰演的就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宽大的戏服遮住脚，只要不长时间站立，影响不大。
江许礼尚往来地回问一句:“你胳膊上的伤怎么样了？”
顾承渊客气地回答：“没事了。”
气氛尴尬地停滞几秒，顾承渊转头看了眼病房。江许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病房里三人吵吵闹闹，一碗粥还没有喂完。
江许慢吞吞地收回眼，也决定不去打扰。
他冲顾承渊道谢，“那我先走了。”
顾承渊“嗯”了一声，“再见。”
或许不该说，江许拄着拐杖往前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面向顾承渊。
“你变了很多。”
顾承渊意外地扬眉，没想到江许会突然开口说这句话。
“我虽然不清楚你之前怎么跟辰野和楚宴宁相处，但你以前给人的感觉是带刺的。”
江许克制着用词，“楚宴宁和辰野的刺明面上，你的刺在暗处，谁靠近甘甜，你们就刺谁。”
“但你现在的刺好像不在了。”
顾承渊眼神淡淡的，反应了半晌才说：“刺向别人的时候也会扎向自己。”
江许没接话。
“一直忘记谢谢你了，当时挡在甘甜面前。”顾承渊另起话题，“不是你们，受伤的可能就是她了。”
他的感谢不似作假，结合刚刚的话，江许突然明白顾承渊“收起刺”的原因。
大概是庆幸吧。
事故发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江许也会经常做梦。梦的内容有时好有时坏。
好的时候他拽着甘甜躲开了倾倒的架子，坏的时候他没有躲开，被重重地压在架子下面。
每次惊醒，他都会出一身冷汗。
事故发生时顾承渊离甘甜那么远，他的梦里会梦见什么？他赶到甘甜身边了吗。
江许看向顾承渊，索性把话挑明，“我打算追她。”
“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追。”
顾承渊没有表露出一丝意外。
“我很久以前见过你。”他突然说。
江许好奇，“什么时候？”
“甘甜的毕业表演。”顾承渊给出了一个他意料之外的答案，“我也在场。”
“被邀请？”
“不是，我托人买票进去看的。”顾承渊说，“在认识她之前，我就是她的粉丝。”
这个答案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顾承渊表情认真，不像阿谀，应该是真的在认识甘甜之前就是她的粉丝。
江许不明白顾承渊为什么突然跟他说这个，连顾承渊自己都有点不明白。
可能只是今天突然想说，又恰好遇到了他觉得跟他处在同一种角色里的人。
顾承渊：“追她并不容易，但也不难。”
“难的是让她只喜欢你一个人。”
顾承渊拍拍江许的肩膀，率先向出口走去。
他释然了。
人生中能得到被她尝试性地偏爱过一次的机会，已经足够被其他几个人咬牙恨一辈子。
至于其他，生死面前，不过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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