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甘甜强迫自己完全沉浸在剧本中，不去想任何事。
郑青韵似乎看出她不想收工，眼带调侃，“给你安排场夜戏？”
上班是不可能上班的，回去被顾承渊拷问也是不可能上班的。
甘甜挥挥手，一溜烟儿走了。
顾承渊中午一言不发地离开，速度快到她来不及去追。她刚迈出左腿，辰野死死钳住她的右手，“门口都是人。”
她就没去追。
回酒店的路上，她想了无数理由去解释中午顾承渊看到的情景。
“太累了，吃完饭随便趴一下。”
“大家都这样，没太注意。”
“只是头挨着头，不是什么大事吧？不需要生气吧？”
她念念叨叨，下了车看到近在咫尺的酒店大门，又忍不住垂头丧气。
横竖都是一刀，走！
套房里一切陈设如常，角落顾承渊行李箱大敞。
顾承渊面色如常，坐在办公桌前看文件，听到开锁声，抬头：“回来了。”
他只字不提中午看到的事，打电话让厨房送餐。不多时，服务生送来丰盛的晚餐，琳琅满目摆满一大桌。
顾承渊叫了瓶白葡萄酒，给她倒了半杯。
顾承渊不常喝酒，甘甜觉出点不一样的味道，问：“你要走？”
“嗯。”
“不是还有两天假期吗？”
顾承渊在她对面坐下，“临时有点事。”
和以前一样，每次发生类似的事情，顾承渊总会选择了“忽视”作为解决办法。
远离、忍耐，等情绪稳定下来再联系她。
然后再在下一次，撑起笑脸，好像无事发生一样来面对甘甜。
甘甜的叉子在磁盘里划出刺耳的声响，“中午的事，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顾承渊反问她：“你希望我问什么？”
顾承渊平时不苟言笑，目光又锐利，每次被他注视，甘甜总有种被看透的感觉。
甘甜别开眼，又拿起刀叉。她想说，但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我知道你跟辰野的事。”
甘甜的耳边似被人敲了下锣，惊得她满脸诧异地抬头。
顾承渊的神情难以捉摸，开了个头后，沉默地看她。
甘甜读懂了，他在给她机会，让她主动说。
他知道辰野跟她的事，知道多少、什么程度，甘甜一无所知。但他既然开了这个口，她也不想再瞒了。
“你还记得那两条相同的微信吗？一条是你，另一条发给了他。我猜你以为另一条发给了楚宴宁，但不是楚宴宁。”
顾承渊没有反应，等她继续说下去。
“跟你确定关系后，我尝试过跟辰野切断联系，但有段时间夹在你和楚宴宁之中，让我压力很大…”
甘甜意识到自己又在下意识找借口，顿了顿，“总之，在上个剧组，我们还保持了一段时间的关系，后来断掉了。”
顾承渊“嗯”了一声，听懂了她的意思，“后来分开了？”
“是，这个剧组之前，我们分开了。我想尝试跟一个人谈稳定的恋爱，身边只有你。”
她言辞诚恳，顾承渊信了。
“没了。”甘甜手心出了一层汗，“我一直很害怕你跟辰野见面，就是因为这个。但我们现在分开了，没有关系了，你放心。”
“有过亲密关系的人，即便协商回到朋友关系。”顾承渊接话，“如果彼此之间还有感情，也很难再回到单纯的朋友状态。”
甘甜有些不明白：“你是说中午的事吗？”
“不是。”顾承渊摇头，“我是在问你，对辰野、楚宴宁，到底是什么感情，你心里理清了吗？”
甘甜沉默两秒，坦率地开口：“…我不知道。”
“那你对我呢？”顾承渊追问。
甘甜凝神看他两秒，“顾承渊，我不是因为缺爱才爱你的，我是因为爱你才选择你的。”
踏入副本之初，她就做好了这是她最后一个副本的准备。
任务不难，高自由度，她心里想的很简单，离开副本之后回到现实世界，她肯定是要过正常人的生活的。
正常生活里没有一对多的恋爱模式，也没有A092。
最近她跟A092的联系都在刻意减少。
A092：【hi。】
甘甜：【……】
她也在尝试只爱一个人，专心地对一个人好。
她想知道自己是否还具有正常生活和正常爱人的能力。
能挑选的实验对象不多，与她有关系的人中，她把顾承渊和辰野当成了首要的选择对象。
辰野和她之间是她主动的，她先对他产生了兴趣。
而顾承渊，即便察觉到他的家世不凡，对她的任务有帮助，她对他本人的好奇心还是一度战胜对他的家庭。
楚宴宁对她很好。
如果那晚楚宴宁先来一步，她应该会继续跟楚宴宁保持关系，也有可能做出这种一对一的尝试。
她不能给出确定的答案。
人的爱或许能分成很多份，给不同的人。但哪一份大哪一份小，分的人心里很清楚。
顾承渊对她而言，就是不同的。
顾承渊走到她身边，把她半搂进怀里，“以我目前对你的爱来说，我能包容你的一切。”
他的前半句话让甘甜有点悲观，“…如果有一天，包容不了呢？”
顾承渊忍俊不禁，屈指敲了敲她的脑袋，没有回答。
甘甜可能永远都不会完全了解他这种人，永远把口头上的自尊摆在第一位，心里爱的要死了，也还是要做出随时要走的姿态来。
渴望她抓着他的手耍赖，说你永远都要包容我。
渴望被她完全的需要，无法被替代。
鬼知道，她说她选择他是因为爱时，顾承渊差点笑出声。
而甘甜一脸茫然。
顾承渊的声音听起来那么无可奈何，甘甜怀疑在他的心里，自己已经无可救药了。
她脑子里的想法一箩筐，竟然没有一个能说的人。她尝试只爱一个人，结果比其他副本里混在男人堆里还累。
她懂了，如果男人够多，她就来不及悲伤。
男人够多，男人们就会自己陷入斗争，她也不会被动地陷入自省里。
“如果我说。”甘甜清清嗓子，“我对辰野依然有感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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