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哭声很低,根本算不上凄厉。如果只是听声音,估计会以为她是觉得委屈,又不想别人知道,所以自己偷偷压抑地哭泣。
绝不会有人想到,她此刻是如此难受。
失控的身躯撞在桌角,刺痛在腰间扩散游走,她口中跃出一声痛呼,脚步凌乱,身子还没站稳,却控制住了音量。
一只手掌携着难以抵抗的力量,摄住了她的下颌。
男人的面孔闯入眼帘,那是张熟悉的脸,冰蓝色的发有些长了,几缕发梢凌乱遮住眉眼,但仍然能看清他凶狠的目光。
男人指上用了狠劲,她该是疼痛的,呻吟从喉中溢出,带着痛苦的咽音。她双眼流下应激的泪水,视线模糊了,浑身上下的疼痛如潮水般,通过神经汇入脑海,冲击着摇摇欲坠的意识。
不过片刻,她陷入了昏迷。
昏沉中,一直旁观的玉旬安静思考着。
不是本人。借了席濯流的脸来干这种事?系统的安排?
在玉旬的印象里,是非的会长席濯流是个自信果敢的青年,从不缺乏活力与干劲。
而比起深沉神秘的许夜、冷漠疏离的乌衔秋、变化无常的陆旷、硬派粗犷的权赡豪、清寂诡异的尹秘,席濯流更多几分温柔的风度,是个绅士。
实在难想象这样的男人对女人动起手来,会下手这么狠辣,像是对待仇人一般。
更何况,席濯流这个小话唠,竟然能憋着这么久一言不发,打完了她人都晕了,都能不自言自语一下,完全和平时她看直播时的人设天差地别。
玉旬根本不觉得身前这个人是席濯流。
并从而思考,既然以这种形式来表示自己扮演的角色与席濯流有交集,那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把他们安排在一起,而要弄出一个有着席濯流模样的Npc呢?
也许——玉旬如此猜测:副本中他们的言行对后续发展的影响至关重要,而为了副本剧情的有序和完整,或者顺从既定的轨迹,不允许他们发挥更多的主观性。
她觉得这是个稳妥的保障措施。毕竟如果自己刚刚没有处于剧情模式,能够自主行动的话,在席濯流的拳头揍过来之前,她已经反身一腿踹出去了。
又想,还好不是璇玑在这个身体里,不然那姑娘不知道该怎么憋屈呢。
多余的感叹到此为止。玉旬想着,女人和男人之间的关系绝不简单,或者说甚为亲密,但让一个女人忍耐至此,光是靠着夫妻之类的亲密关系可不够。
她有所顾忌。
有个孩子?
在这样的深夜,她是出于一个母亲关爱孩子,不想让孩子知道自己有一个破碎的家的心情,才极力控制着音量吗?
玉旬在幽暗中听见一声深沉的叹息,心底不由冷笑。打都打了,装模作样地叹什么气,好像有多无奈似的。
虚伪。
男人为自己脱罪找的借口无非那几个,说不得还要把锅推到女人身上。虽然暂时还不知道内情如何,可这是是非非就算再难分辨,家暴都是不对的。
真是的,别破坏温柔帅哥在我心里的形象啊。玉旬默默埋怨着系统不干人事。
过了会儿,玉旬察觉自己已经能够控制身体,便慢慢睁开眼睛。
入眼却是一片明亮。距离被殴打的时候应该已经过去了一夜。身上还有疼痛,额角一片火辣辣的。
她皱着眉坐起来,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卧室里,天光透过白纱帘,柔柔地扩散在这个房间。
她不太适应地眯着眼,缓缓下地,头脑有晕眩之感,起身时可以明显感觉到腰侧的疼痛,看来昨晚那一下确实撞得不轻。
她疼得咧嘴,又觉得嘴角也是一阵刺痛。
不由又暗骂了男人一顿。没听说过打人不打脸吗,什么素质啊。
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玉旬慢慢挪到了门外,三房一厅的房子,还没来得及多观察,就在客厅沙发上看到了那个有着席濯流脸的男人。
听到脚步声,席濯流转过头来,看她时目光闪烁一下,仿佛在愧疚。
对他这副样子,玉旬心里由衷地升起一阵不满、怨怒的情绪,她竖起柳眉,冷哼一声,清脆嗓音透着尖锐:“打都打了,装什么老实人呢。就没见过你这种男人,在外面不如意,回家就打老婆,显得你能了是吧!”
“你... ...!”席濯流似乎被激怒,站了起来,“闭嘴!”
“我闭嘴!?”怒火瞬间溢出胸膛,玉旬瞪大了眼睛,她有种再度回到剧情模式的感觉,带着怒气的言语不受控制地从她唇齿间迸发出来,“你打人你还有理了?!你是不是男人?啊?!不是你当年山盟海誓一辈子对我好的时候了?都说结发夫妻一辈子,这才几年就变了,你就这么对我好吗?”
说完玉旬便深深地皱眉,这种怨妇一样的语气,竟然从她嘴里说出来,让她有点新奇又有点恼怒。
她从来没有这么不体面过。虽然她现在脸上估计就够不体面的了。
没等她细品那些情绪所属,席濯流已经怒气冲冲地走到她面前,下一秒,坚硬的拳头已经冲着脸上来了。
玉旬在心底啧一声,连忙往下一蹲,接着双手撑地,使出一记扫堂腿,没见到她竟然会反抗,席濯流大意之下反应不及,被她绊倒在地。
腰侧又是一阵剧痛,玉旬倒吸冷气,慢慢挺起腰杆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轻蔑地看了还倒在地上的男人一眼。
下一刻,开门声响起,她转头,看到门外男孩脸的那刻,表情霎时僵硬。
一阵剧烈的疼痛骤然袭上心头,她不知何故,甚至忘了做出正常的反应,只有一个个念头跃出脑海。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看到了?
他听到了吗?!
... ...
如今面对着那张虽然稍微成长了些,但仍旧稚气未脱的面庞,玉旬努力维持住了唇角的笑容,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如以往一样平淡:
“小鹿,别太天真。这是能说的事情吗?”
“有什么不能说吗?”天真的神情在水鹿彻那张脸上十分真切,“我和小宋都说了呀。”
玉旬一笑,转移话题,“那总有个先来后到嘛。不如让夏先生先说说,他又碰见了什么?”
夏静奴眨着眼,瞳孔准确地映出女子娇美的面容,他微微笑着,言语模棱道:“一些原因难测的正在进行的事件,一些与我本人不相符的言行,一些必有深意与后果的安排。”
宋春驰感叹,怪不得没人知道夏静奴失明,就这表现,看不见了都能准确地“盯”着别人的眼睛,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他不说谁又能看出来啊!
“对视”了两秒,玉旬睫毛一颤,率先低下眼帘,又看一眼水鹿彻,才露出意味深长地笑容。
并评价道:“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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