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小野，我已经看见了。”程雪意脸色苍白，缓缓地拿开了方野遮住她双眼的手。
眼前的场景比任何一部恐怖片都来得有冲击力。
被精心挂在地铁扶手上，随着列车摇晃的头颅。
整齐缠绕在上的大肠，宛若节庆时的彩带。
无数双手脚被摆放成了一朵绽放的花朵形状。
在这第一节车厢内，便是如此景象。
宛若一首地狱之歌。
在那手脚花朵面前，站着一位穿着红色制服的地铁工作人员，他正拿着一只手臂，仔细地调整着那簇花朵的形状，嘴里还哼着小曲。
看到出现在此处的两人，他神色痴迷，目光兴奋得手舞足蹈起来。
“有观众来了！”
“如何，我的杰作！”
方野在看见他那敞开的制服里，肚腹上竟是一张巨大的嘴，滴滴答答地流着口水。
“恶心至极。”方野一脸厌恶。“你是‘’厄‘？’”
“恶心？哪里恶心？”那红衣工作人员喃喃自语，“他们违反了地铁上的规则，就得受到惩罚。”
“什么规则？”程雪意皱着鼻子。
话已至此，方野也彻底打消了程雪意是一个普通人的念头，毕竟哪个普通人看到这个场面，还能泰然自若地问问题。
“不能呼吸，不能直视，不能出声。”
红衣工作人员的脸上咧开一个极大的微笑，“你们已经违反了规则。”
话音刚落，他的制服飘起，那张占满整个肚腹的嘴，瞬间伸出了一只巨大的苍白手掌，似是能无限延长般抓向两人。
方野面色一冷，衣摆飘荡之间，熊熊的漆黑火焰瞬间席卷了整节车厢。
连同那‘杰作’也一并烧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一摊灰烬。
但，方野敏锐地发觉，在烧灼掉这些残肢断臂时，居然没有散发出一丝焦煳的气味。
他眯起眼，观察起面前这位愣在了原地的红衣工作人员，这怪物没有受到一丝火焰的灼烧。
“你不喜欢这份杰作吗？”他的神色一会委屈，一会狠戾，一会阴毒，变换个不停。
方野从未见过能把脸部表情，展示得如此活灵活现的人。
“那这样呢？”他的神情定格在真挚上。
哒——
随着一声响指落下。
方野瞳孔一缩，面前本还一片焦黑的车厢瞬间变得亮堂无比，绽放出无数朵花，就连窗外的景色也从漆黑的隧道变作了辽阔的大海。
一时间他和程雪意的脚下繁花似锦，暗香涌动。
“好美。”程雪意惊叹不已。
“确实。”方野脸上还没来得及展开傻笑，程雪意身上那若有若无的柑橘香，一下子将他拉回了现实。
他先是一怔，背后随之出了一身冷汗。
差点就陷入了这片幻觉！
不仅是地铁车厢内的这片花海，还有刚刚那一幕无比冲击的肢体地狱！
只不过，这份幻觉要比阿焕的真实得多，不仅是视觉听觉上的障碍，就连嗅觉，触觉都被眼前的这只披着地铁工作人员制服的‘厄’操控了。
思考的瞬息间，方野果断抽出腰间被皮套包裹的‘半成品’灾器鳞甲刀，在自己的手臂上破开一道口子。
剧烈的痛觉和那一丝血腥味让他第一时间便反应了过来。
这就是，幽灵地铁的真相吗？
但单从这份幻觉上看，其中感知到的危险程度又比祝姐少上了一些。
属类魅，高战......‘厄’吗？
方野反手持起鳞甲刀，神色谨慎地盯着立于车厢中间，张开双臂神情陶醉的‘厄’。
“不要再整一些无趣的戏法了，这对你我都没有用。”
“无趣？”他叹了一声，阴森森地盯着方野和程雪意。
“你知道吗？人类永远都沉迷于虚幻短暂且美好的东西。”
只要杀掉他，就能解决这次幽灵地铁的A级任务了，高战‘厄’，属类魅还不算棘手，没有其他属类的‘厄’那么难缠，战斗力相对来说也没有那么强。
方野心中默默地思量着，抬头便见他嘴唇翕动。
“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见。”
一旁的程雪意扑哧一声捂起了嘴，眨巴着眼。
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抱歉，既然没听见，那就等我把你清除了再说吧。”
即便在魔方内，只被方擒天训练了一个月不到，他身体上各方面的反应能力却已经抵达了一个相当高的临界点。
当然，在方擒天眼里还是远远不够看。
方野离开原地的瞬间，那只高等‘厄’制服下便同时伸出了两只手臂，交叉着拍向方野。
仿佛在拍死一只嗡嗡作响的蚊子。
方野的腰身在空中一拧，携着诡异黑炎的鳞甲刀顿时斩断了其中一只苍白的大手！
但，却没有实感。
这手也是幻觉吗？
他还没来得及思考，另一只手便猛地抓在腰身之上，轻松地握住了他的身体。
一阵巨力挤压而来，方野脸色一白，气血翻涌。
这只手不是幻觉！
胸腔间的空气越发稀薄，方野浑身肌肉不住地颤抖，在这只苍白大手的压力下，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方野只觉得眼冒金星，眼前阵阵发黑。
手中的鳞甲刀也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小野！”
程雪意一声惊呼，眼中挣扎之色浮沉。
“就凭你还想清除我？”高战‘厄’缓缓攥住方野的苍白大手缓缓地向他收回，面色洋溢着陶醉的笑容，“等我把你吃掉后，我要把那女孩美丽的头颅，放在杰作的最顶端。”
方野本低垂的头颅缓慢地抬了起来。
制服高战‘厄’看见那猩红的十字猛地一愣，“灾厄之眼？”
果然，无法将比自己强大太多的存在拉入暗世界吗？见那面色变幻不定的灰白人脸，方野心中一沉。
但此刻他却感觉几乎要将他浑身骨骼勒碎的大手，正在缓缓地松开。
哈哈哈哈哈！
他松开方野后，身形摇摆，弯着腰在车厢内横冲直撞，止不住地狂笑起来。
连他肚腹上的那张大嘴也张开了血盆大口，口水四溅，发出嗬嗬嗬的诡异笑声。
咳咳咳——
程雪意冲上前来扶住捂着胸口咳嗽的方野，两人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状若癫狂的高战‘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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