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姝对待下人一向是宽容的，尤其是与她一起长大的念春念夏，更是将她们当成自己的妹妹看待，从来没有这么严肃地审问过她们。
不仅是让她们跪在地上不能起来，连说话的语气，都冷了几分，之前定安侯动怒的时候，就是这样，看到顾婉姝这样，念春念夏叩首道，“奴婢有罪。”
“刚刚念春是在雅间里伺候着的，念夏你说。”
“是。”念夏不敢抬头，“今日陛下刚刚来了没一会儿，容容就来了，说放假无聊，还不如过来帮忙。”
“奴婢说一会儿要来奉茶，容容说来帮忙，奴婢就……就带着她来了。”念夏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顾婉姝勉强才能听清楚。
“你知道这里面坐着的是谁吗？他是天子，御前伺候能出一点儿岔子吗？你让一个未经世事的小丫头进来奉茶，她能知道什么？”顾婉姝皱着眉头，念春念夏听得出来，主子这次是动了大怒了。
“主子，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请主子责罚，但奴婢只求主子，别卖了奴婢，奴婢跟着主子十多年了，除了定安侯府，奴婢别无去处。”说着，念夏举起胳膊，就要掌自己的嘴。
“念夏！”念春赶紧拦住了她，她和念夏是好姐妹，怎么忍心看着她受罚？
“主子，念夏是有错，可是今日的事儿，容容才是始作俑者，主子真的为了一个刚刚来了几日的小丫鬟，就打奴婢们吗？”念春心里疑惑，为什么主子开始偏心了？
看到念春念夏都掉泪了，顾婉姝心里，才是最不好受的那个，有些事儿，若不和这两个小丫头说明白了，之后这样的事情还会再次发生的。
“起来吧。”顾婉姝起身，走到她们身边，对着她们伸出了双手。
主子顾婉姝都亲自递了台阶了，她们也不是不识抬举的人，拉着顾婉姝的手起身，低着头抿着嘴，不敢和主子对视。
“她不是寻常丫头，她的身份，就是连我也要敬上半分，她的亲生哥哥，是东厂督主姜寒。”顾婉姝一字一句，格外认真地说道。
念春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念夏双腿一软，差点儿跪到了地上。
主子这哪儿是雇了个帮忙的啊，这是请了个祖宗在点心铺啊。
“主子，是不是姜督主为难您了？”念夏说着，这次是真的跪下了，“主子，求求您将奴婢交给姜督主吧，这件事儿和主子您没有关系，和整个定安侯府也没有关系。”
听了孙容的身份，念夏终于知道了，主子刚刚为什么这么动怒了，看来是姜督主问罪了。
东厂督主姜寒，别说是她一个小丫鬟，就是朝中大臣、皇亲国戚都不敢招惹，但是为了主子，念夏只能被带走了。
念春看着也难受，招惹上了东厂，任何人都是无能为力的。
“起来。”顾婉姝手臂用力，直接将念夏拽了起来。
“我能护着容容，就能护着你们，今日秦玉昭打的若是你们，我也会这样护着，我的人，我打得我骂得，别人，不行。”顾婉姝说这话的时候，握住了念春念夏的手。
“主子。”念夏大着胆子，凑到了顾婉姝的身边，“奴婢知道错了，保证不会有下次了，若再有下次，主子您就打奴婢。”
顾婉姝点了一下她的脑袋，“若真的有下次，就将你交给姜寒处置。”
念春没想到，孙容居然是姜督主姜寒的妹妹，心里实在是有太多的疑惑了，最想问的还是主子为什么让姜寒的妹妹来到铺子里帮忙，但主子不说，她也不问，现在把这件事儿解决好了才是最主要的呢。
“主子，姜督主，真的没有怪您吧？”念春问道，刚刚主子说要护着她们，是不是准备自己担着这件事儿了？
顾婉姝摇摇头，“放心吧，他现在是有气儿，但是都是冲着容容去的。”
说着，顾婉姝神色严肃起来，刚刚姜寒来了，孙容在一个雅间休息，二人不会吵起来吧。
“我得去看看。”
念春念夏见状，也赶紧跟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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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容家里虽然不富裕，但也是在家人的宠爱下长大的，从小就没有受过什么委屈，更别说这么重的巴掌了。
秦玉昭的那一个巴掌，孙容到现在还没有缓过神来，一直在雅间里掉泪，甚至还有些害怕。
她也知道今日自己是犯错了，姝儿姐姐安慰了她，还给了她点心吃，可是她还是好难受。
雅间的门被呯地一脚踹开，孙容抬眸，看到了自己的哥哥一脸严肃的站在门口。
孙容从来没有姜寒面黑如墨的样子，虽然这是东厂督主姜寒的日常。
“哥哥。”孙容捂着自己的脸颊跑过去，委屈道，“哥哥，我被人打了。”
姜寒冷哼，“能在柔嘉公主殿下手里活下来，算你命好。”
看到那奉茶的丫头是孙容的时候，姜寒的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了，又眼睁睁地看着孙容被打了那一个巴掌，面色平静，但是心态已经崩了。
那个时候，姜寒做出了一个决定。
“哥哥，你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心疼吗？姝儿姐姐还知道心疼心疼我呢。”孙容说道。
“你姝儿姐姐心疼你，你也得懂你姝儿姐姐的这一份儿心啊，说了几次不让你来铺子里，为什么还要来？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你姝儿姐姐承受了多少陛下和柔嘉公主殿下的压力？陛下那日已经说了亲赐匾额，匾额呢？啊？”姜寒呵斥道，哪怕是面对孙容，还是没有留情面。
永德帝确实说了亲赐匾额的事儿，可是今日回去，秦玉昭去御前闹了一趟，这匾额的事儿也就算了，姜寒知道顾婉姝在乎，被孙容搅黄了，他心里没有气儿才怪呢。
这一次，姜寒没有给孙容解释的机会，直接抓住了她的胳膊，“哥哥说过，你若是不听话，哥哥随时都能够送你回去，马车已经在外面候着了，马上离开京城。”
今日之事，算是侥幸，万一姜寒和孙容的关系真的被永德帝发现了，他们兄妹二人，谁都没有活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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