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平安走了好一会，敌国的皇家高手这才赶到。赶到后除了打扫战场，也就没啥用了。
至于说什么替王家报仇……那还是算了吧。能灭掉王家的对手岂是那么好相与的？何况王家对他们只有手段没有恩德。
向南押着谭雅竹回了雍州。
谭雅竹凄凉一笑，还以为迎接自己的是张弓的怒火和咆哮。
结果却是，张弓的视而不见和置之不理。
谭雅竹站在山脚下，仰望着山上的神庙。轻声问道：“他为什么不见我？”
庙祝穿着道袍，说道：“不想，不愿，没必要。”
谭雅竹问道：“难道他不恨我吗？”
庙祝笑道：“山君说，恨别人是无能的表现。他从来不曾恨过你，他只恨自己，他恨自己有眼无珠，恨自己识人不明，恨自己不是年少多金，恨自己不是风华绝代，唯独没有恨过爱你这件事。”
“他曾说过，爱谁其实都会有遗憾，爱谁都可能会后悔，不要因为‘爱错了人、爱了错的人’而憎恨爱情，感情里的怨恨，其实都是在扼杀那个‘愿意付出，懂得当担’的美好自己。”
“世人的恨，其实不是恨具体的某个人，而是在恨自己的付出没有得到相应的回馈。可是，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是两个带有变量的集合，并不是我们喜欢了付出了，得到的就肯定是正面的积极的。”
金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总结道：“有道理。恨，不能伤害对方，却能扼杀美好的自己。”
说完就拍了拍向南的肩膀，交代了一句这里就交给你了，便转身离去了。
身为雍州掌舵手，他可是有很多事情要忙的，实在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尘埃落定的人浪费时间。
谭雅竹怅然若失，问道：“我能不能见见他？”
庙祝摇摇头，说道：“山君说，看到你会烦。”
谭雅竹傲娇道：“烦我，说明还是在意我的。”
庙祝摇摇头，说道：“你想多了，烦你，是因为已经知道你们不是一类人了，所以不想为你浪费精力。烦你，是因为看到你会想起曾经愚蠢的自己，所以会心情低落。”
她想过被谩骂，被怨恨，唯独没有想过被无视。
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感觉被抛弃，感觉被放弃，感觉丢了件很重要的东西。
谭雅竹呢喃道：“他不是很爱我的吗？为什么现在他连见都懒的见我？”
庙祝笑道：“人家爱的从来不是你。”
谭雅竹诧异道：“什么…什么意思？”
庙祝说道：“人家爱的是他想象中的你。并不是你美好才被爱的，而是他美好，所以把你想象的很美好。”
想了想又说道：“你记住了，不是你好，别人才对你好，是因为别人好，才会对你认真的。”
说完后，转身离去，独自上山。
谭雅竹傻傻的站在那里。
有个破碎的声音响起，好像有什么东西怦然坍塌。
向南看了看庙祝，又看了看谭雅竹，冷漠道：“走吧！”
谭雅竹浑浑噩噩的跟在向南身后。
向南把谭雅竹押送给淫祠的管理员，然后转身走人。
第二天午时。
谭雅竹在里面被人斩首。
几天后，张君庙的后院的猪圈里诞下一只小猪。
出生后没多久，它就走到猪圈旁抬起猪头，望着庙宇的方向，那人性化的表情里写满了无措。
这些向南不知道，金老不知道，张弓不知道……
步平安就更不知道了。
哪怕知道也只会呵呵一笑。
步平安走在大江边的贫民窟里。
放眼望去，草木席子搭起来的棚子连成一片片。
大多都是半人的高度。
但凡能有一人高的，都算是豪华的了。
所见老弱妇孺，都是形容枯槁脸无血色。
所见壮男青年，都是衣衫褴褛脸色茫然。
这里恶臭充盈，满目疮痍，有大小孩抢食小孩，有壮汉欺辱老人，有妇人依门招客，有三三两两结伴过市，有三五成群打架互殴。
人间还是这个人间。
人间也似乎成了地狱。
袖子突然传来拉扯力。
步平安转头看去，却是一个没有发育完全的女孩。
“干嘛？”
女孩怯懦道：“打桩吧！”
步平安诧异道：“打桩？”
女孩一手比了两根手指，一手圈成一个圆圈，将手指捅进圆圈里。
此处无声胜有声。
毕竟是个男人，步平安当然看懂了。
步平安问道：“你多大了？”
女孩说道：“实岁13，虚岁14，马上15，转眼16，快要17，晃眼就18了。”
这个年纪要是放在蓝星，谁碰谁踩缝纫机。
步平安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说看不起人家吗？看看这周围环境，看看女孩的模样，咱只能说谁都没资格看不起女孩。
生存面前，一切都是小事。恶劣的环境面前，个体尊严就是玩笑。
步平安温柔道：“你娘呢？”
感觉到步平安的和善，女孩顺势挽起步平安的胳膊，然后对附近的女人们看了一眼，那意思就是，这人已经是我的了，你们不能跟我抢。
嘴上回答道：“我娘在棚子里，相公要是喜欢年龄大的，小红这就带你去我家。”
步平安无言以对。
小红见步平安没有回话，于是又加了一句，“相公要是能出90文，我和我娘就一起服侍相公。”
步平安跟着小红走，却没有回话。
穿过一片“玉峰”，来到江边小树林，东拐西拐又走了三四分钟，在一间棚子前停下。
棚子的三个角是树，一个角是木桩，不高，虽然不撞头，但伸手可模顶。
推开竹片交叉成的门板。
一股中药的气味扑面而来。
棚子里除了一张床，别无他物。
与其说是床，倒不如说是一个窝。石头木头围出一个床的框架，干草上铺上几件衣服，这就是床了。
床上有一妇人，应该就是小红嘴里的娘亲。
她碰抱着一婴儿，半露着“胸肌”。
看到女儿拉着一个男人回来后，也不害怕，亲切道：“回来了？”
步平安默然点头。
妇人是个会做生意的，没谈价格没谈钱，苦着脸央求道：“相公莫怪！贱奴奶水不足，可以劳烦相公帮我吮吸一下吗？”
这话看似下流，放在这行当其实是很高超的技术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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